味道一般，他想。
酒楼之中的修士讲着讲着，又讲到了神秀入魔一事之上。
“神秀这魔头，一定是修行了什么邪门的功法……”
“此言何意？”
“他的修为太高了，修士入魔之后，修为怎么可能会那么高，肯定是采取了一些阴邪之术。”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百里之外有一个村子被血洗，你们说，会不会是魔头！”
才开始两句还好，到后面，议论的人越来越多，一口一个魔头。
神秀眸子变幻，眼里多了烦躁。
他是魔，一个随心所欲的魔，他的心性，早就不复以往。
好想杀了他们。
神秀眸子晦暗，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
“都给我住口！”
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在旁边爆发。
顾峥手一动，发动了一道攻击，冲击波一下扩散开来，整个二楼都被波及到，唯独绕开了神秀。
所有的桌椅都碎裂开来，有些修为低下的直接昏死过去。
谁都没有意料到他会突然之间出手，一修士开口质问，满是怒气，“你是何人，为何无缘无故出手！”
顾峥看向他，脸上的法术散去，下一瞬间，妖颜惑众的脸出现了众修士的眼前。
酒楼一瞬间的安静起来，周围的修士看着他，脸上有惊艳，有惊恐。
这……
这模样，有点像传说中的那个狠人？
可是，那位狠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瞬间，众人脸上的神色齐齐变幻。
见周围终于安静下来，顾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慢条斯理的开口，“无缘无故？我有无缘无故吗？”
“你……你不讲道理……”那修士咬着牙反驳。
顾峥拿起旁边神秀的手，为他擦去上面的血渍。
“道理？呵……”顾峥发出一声嗤笑，“让我的神秀舒心才是道理。”
说着，他看向酒楼的人，眸光冷了下去，“而你们，让神秀不舒心了……”
“噗通——”
有人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在看到顾峥的那一刻，他们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心中还是抱着一丢丢的期望，期待那人不是那个魔头。
可现在……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
血染佛门圣地三千里！
看着那些人惊恐的神色，顾峥冷笑一声。
他看着神秀，“要处理掉吗？”
神秀一顿。
他看着顾峥，被顾峥眼里的专注惊到，心中的烦躁慢慢散去。
他原本以为，顾峥就算再怎么心悦自己，也不会同流合污。
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顾峥这人，就是个偏心到没边的。
偏执又偏心，简直是疯了。
心中烦躁消散，神秀嘴角勾起一抹笑，“不必。”
神秀的修为很高，尤其是入了魔之后，已经到达了那恐怖的长生境。
只是，到达长生境之后，神秀才发现上面，还有境界。
若是按照以前，他一定以修行追求长生为目标，可现在……
修行清苦，他只想和顾峥黏在一块。
很快，三十年过去。
两人走遍了很多地方，最终在一处灵气孕育地方落脚。
顾峥可以说得上是个战狂，尤其是在这种世界里，不战斗，真的是难为了他。
每一天不是晒太阳，就是睡睡觉。
偶尔出门一趟，探个秘境，来场旅行，不过，这种次数也是少之又少，很多时候，都是跟神秀待在一块。
顾峥手痒得不行的时候，周围的妖兽就遭了殃。
他还能借着其他妖兽练练手，小七就很抓狂了。
因为两人在这里落脚之后，他被关在空间里面的日子直线上升。
好不容易从空间里面出来的，还要看两人腻歪在一起。
小七真的很无奈啊！
自家反派boss，和顾峥在一起之后，竟然没有了什么上进心。
不想着追求长生，也不想着去祸害别人！
要知道，他可是个魔头啊！
魔头魔头魔头！
和顾峥在一起之后，竟然忍住了心中的那些杀戮魔力。
“宿主啊，你能不能有点志气，不要每天都待在山谷里！”
“志气？”顾峥看着远处垂钓的人，眉眼都柔和了，“志气是什么东西，若真要志气的话，那他，就是我的志气。”
完了——
小七只觉得脑袋发晕。
连一向恶劣无良的宿主都没了什么上进心，更不用说是反派boss了。
按照这修仙大世界，那他还得在空间里面关几十年啊！
感受到顾峥的注视，神秀侧头看来，微微勾起一抹笑。
他起身，迎着光走向顾峥。
顾峥心跳加速，在神秀的面前，他的病似乎一直都好不了。
神秀蹲下身子，俯身吻上他的唇。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他的所有杂念就只为他而动。
再次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是属于他的。
现在是，以后是，永远是。
只此一人。
顾峥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神秀正躺在他怀里。
顾峥抬头，眸子之中映着灿烂星河。
神秀动了动，睁开眼。
“想什么呢？”他微微抬头看着顾峥。
顾峥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视线和他的对上，“神秀，我们结为道侣吧。”
神秀心动一跳，夜色之下，慢慢的红了脸。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神秀睫毛微颤，紧张的身体都在发麻。
顾峥拥着他，“不够，我想昭告天下。”
“可是……我是一个魔……”神秀话中有些犹豫。
一个魔和一个妖结为道侣，这若是传出去的话，那肯定又会引起一番动荡。
更别说，他以前是一个佛……
“魔又怎么了！谁敢说半句不是！”
神秀看着一脸认真的顾峥，突然轻笑出声，好。”
两人回了天狐驻地，想要在那里结为道侣。
天狐一族震动！
族长：“他是神秀？？”
长老：“乖乖，他竟然是那个把西天佛门搅得天翻地覆的神秀！”
父母：“儿子，就你这样的，怎么把他骗到手的？”
顾峥：“……”
西天佛门震动！
“谁要是去，就是和我西天佛门为敌！”
九洲震动！
九洲之上的势力，尤其是和天狐一族交好的势力，全部都闻风而动，往天狐一族的族地而来。
除此之外，其他种族，天下之势力皆观望着。
“九州第一天骄和这个狠人结为道侣，这实在是难以想象！”
“要我说，早就有点苗头了，就神秀大闹佛门的时候，他的身边就只有这个顾峥。”
“顾峥，不是天狐族天空吗？”
“行走在外，怎么可能没有两个假名啊！”
百族齐聚，堪称是一个盛世。
“万剑宗青莲剑仙前来祝贺——”
“金翅妖王派遣小妖前来祝贺！”
“东海龙王送上贺礼！”
足足三天三日，觥筹交错，霞光漫天，比之超大仙门的大会！
无论心里是什么想法，但来到这里的，都脸上带着笑，送上最好的祝福。
夜幕降临，两人身影重叠在一起。
洞府之中，被装饰的美轮美奂，各种精美的工艺品，墙壁之上，镶嵌着夜明珠。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夜色之中，神秀突然问道。
“嗯？”
“天帝山。”那个地方，是他和他的第二次见面，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化为人形的情况。
天帝山很大，如果不是刻意找的话，自己夺得第一之前，两人都可能没有什么交集。
可他一直想不明白。
为什么呢？
难道就因为，自己小的时候救了他一次。
“没有为什么。”顾峥道。
神秀看着他，在夜明珠之下，眸子暗沉。
他换了一种说法，“若小的时候不是我救的你，你也会去找他吗？”
“不会。”
“为什么？”
顾峥侧目，冷漠的脸上有着理所当然：“因为不是你啊。”
看人还盯着自己，顾峥知道，不说清楚，那他今晚是别想睡了，可是，有些事情，根本就无法说清楚。
神秀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眸光却暗沉的可怕，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我只是在想……如果当初，救你的不是我，是不是现在，你也会和那个人在这里。”
和别人在这里？
顾峥顿了一下。
他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微微一想……有点接受不了。
他亲了神秀一口，语气笃定，“没有这个可能，就算救我的人不是你，我最后喜欢上的，肯定也是你。”
你没有记忆，但我有啊！
而且，怎么可能放你走。
顾峥觉得，感情，真的很奇妙，却又让人难以捉摸。得到之前会胡思乱想，得到之后也会胡思乱想……
他比较偏心，能值得他偏心的，也就只有一人。
一夜温存。
他又问他，“你到底是叫天空还是顾峥？”
顾峥这个名字他在万族大比上用过，其他人都说是假名，可神秀，对这个名字总有些微妙的执念。
顾峥回他，“顾峥是我，天空也是我，都是爱你的我。”
“是吗……”
神秀垂眸，他以某测伟力去推其中的因果，可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似乎都被遮挡，雾蒙蒙的看不清。
他看不清顾峥的命，也看不清这个名字，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落不到实处。
那种一捉摸不住的感觉，修为越高感触越深。
后面，神秀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捉摸不透，寻了一门禁忌之法，把顾峥的命和自己的绑到了一起。
顾峥活，他活。
顾峥死，他死。
顾峥心中挺高兴，表面上却是叹口气，虚情假意道，“这又何必呢，就算我离开了，你也能好好的活着嘛……”
神秀看着他，“没有你的长生，有何意义！”
有顾峥所在的道，才是道！
顾峥在这个世界在了两百多年。
前面的那些年还好，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可后面随着他修为变高，随着天面主角的崛起，天道似乎察觉到了他这个小小的变数，落到他身上的排斥之力也越来越重。
修为跌落，生机下降。
后面的十数年，神秀一直带着他走遍了大陆，寻找各种奇珍异宝，想要破解他身上这种莫名的厄运。
可……无解。
后面，他甚至想到了蒙蔽天机，想到了借命。
看到天命主角的那一刻，他就看出了那人的不同寻常。
他想借的，是他的命。
顾峥不许，“作为一个魔也是有原则的，不随意欺凌弱小。”
神秀蹙眉，“可……”
“没有可是。”
终是没出手。
肉眼可见的，顾峥的生命力越来越弱，神秀时时刻刻都和他待在一起。
他想，若真注定走向死亡，那能死在一起，也没有遗憾。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你可曾后悔和我绑在一起？”生死弥留之际，顾峥问神秀。
神秀轻笑，“你把我神秀当做什么了，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二字。”
顾峥也轻笑。
顾峥死去之后，神秀的命也到了尽头。
两人的命绑在一起，也就是神秀的修为高，可以顶着那神罚。
他一边吐血，一边把顾峥的尸体搬到早就准备好的青铜古棺里，然后，自己也跟着躺进去。
忍着血管撕裂的疼痛，动用神力，封好棺材。
棺材封闭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神秀突然又有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触动。
似乎，有过这样一幕……
他和他，就躺在密闭黑暗的空间……
心中似乎如愿，没了遗憾。
“宿主准备，开始传送至下一个世界……”
…………
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妈的，就你那样，还喜欢盈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给我离盈盈远点，要不然，以后，就不会是这种小小的教训了！”
“兄弟们，我们走……”
耳边传来的是一阵恶言恶语，伴随着拳打脚踢。
顾峥心中闪过戾气，很想杀人，可偏偏，身体却不受控制。
伴随着咒骂声，脚步声慢慢远去。
顾峥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破旧的景象。
蜘蛛网，灰尘，病床，还有一些药瓶子……
看起来，像是一个多年不用的医疗室。
“宿主，这个世界有些特殊，你先不要急哈，先接收记忆……”
小七飞出来，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躲闪。
顾峥抿了抿唇。
上个世界，还算圆满。
顾峥开始接收这个世界的记忆，接收完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现在不是人。
是的，字面意思，不是人。
他变成了一只阿飘。
而且，是一只已经附身到人身上的阿飘。
而被他附身的人，就是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