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话，对于腱子肉，就像是魔音贯耳。
他朝着场外跑，可是，还没到场外，就被顾峥给拉了回来。
“不是还可以跑吗，为什么认输？”
带着质疑，和“砰”的一声，腱子肉再一次摔到了地上。
周围人都静静的看着，不敢说话。
他们担心自己一说话，就会被疯子给拎上场去。
毕竟……
是疯子啊！
众人齐齐吞咽口水。
十分钟后，战斗停止。
顾峥从台上下来。
林野看着他，眼里只有他。
他伸手，道，“水。”
很快，立马有人把水恭恭敬敬的放在了他的手上。
可以说，态度发生了七百二十度的大转变。
林野走上前去，把水递给顾峥。
顾峥接过，大口灌了半瓶水。
水顺着唇角落下，划过喉结，连同着周围的汗珠，无比的性感。
这一瞬间，林野突然就理解了为何顾疯子会突然就对他产生欲望。
他现在就有那种冲动。
很想……
他走上前去，帮顾峥擦了擦汗，顾峥倚着打台，任由着他擦。
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氛围。
他吸了吸鼻子。
青年的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清爽爽，不像他，不是血就是汗。
蓦然，清爽的味道加重。
青年凑上前来，柔软的头发落到了他的鼻尖。
“我想……”
说完话之后，青年就直起了身。
呼吸急促了一瞬。
顾峥看向青年，青年坦坦荡荡的与他对视，嘴角带着笑。
眼里……带着勾人的暗示。
顾峥：“……”
靠！
过分了啊！
心中的躁动一下子就升腾起来，顾峥把脖上的毛巾扔在一边。
直起身，微微侧头，“走吗？”
“走。”林野挑眉，眉眼带笑，无比夺目。
两人一起离开，去了远处的一个酒店。
而拳击场这边，看两人离开，周围的人才敢行动起来，快速的走上高台，把被打的站不起身的毽子肉给抬下来。
“还有意识吗……”
“疯子也太狠了，要不送医院？”
“他身上没有特别严重的伤，好像只是脱力了……”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寂静起来。
脱力？
他们低头看向毽子肉，一时之间，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打的人没脱力？
被打的人反而脱力了！
半晌之后，才有人骂出一句话。
“靠，还是人吗！”
这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疯子，简直不是个人！
顾峥没有掩饰他与林野的关系，林野自然也不会掩饰。
不过几天，拳击场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两人之间关系不正常。
不服？
愤怒？
有胆量就去跟疯子叫嚣！
因为有疯子在，拳击场里面的所有人表面上都服服帖帖，林野一出现，就是林哥长林哥短，态度那可谓是一个尊敬。
不过很快，这种表面上的尊敬就变成了打心底里面的服气。
林野这人实在是太狠了！
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踏入地、下世界的新人。
行事作风，比他们这些混了好几年的还要狠。
他在地、下世界适应的格外的快。
手上，很快就沾了血。
“林哥，怎么处理……”一个小弟问。
林野抽了口烟，垂着眉眼，神色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那模样，就像是早就已经见多了生死。
“按规矩来，有胆打假拳，那就应该有胆承受后果……”
“废一只手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带着杀伐血腥。
“是，林哥……”
“听到了没，废一只手！”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林野走出了门。
他的神色平静到了极致，甚至还很惬意地抽了两口烟，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一次，难得。”开口的是钟无，他很欣赏这个骨子里面带着狠劲的青年。
林野只是笑了笑，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遮住越发隐忍坚毅的眼神。
钟无又道，“作为拳击场的老大，身手不能不行，这段时间，你和他们一起练拳。”
顿了顿，又道，“疯子不在的时候随机上场。”
他说这话带着命令的意味，可实际上，也是一种提点。
混他们这一行的，没点身手，真的走不长。
就算是有疯子护着都不行。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林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知道了钟哥。”
或许是早就已经濒临绝境，陷入黑暗之中……
林野对自己格外的狠。
第一次上拳击场，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能赢。
可实际上，他却赢了。
模样清俊的青年，天生的一副公子哥的长相，对面站着的是一个体型高大肌肉壮硕的男子。
这样两个人对打，几乎毫无疑问，贵气的公子哥根本就不可能是对手。
光光力气，就已经被深深压制。
所以不出任何人的意料，林野几乎是被人压着打。
从一开始就被人压着，没过两分钟就被打趴在了地上。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他被打倒了数次。
头晕眼花，浑身都痛！
那一瞬间，林野清楚的感受到了死神在临近。
他眼前一阵一阵眩晕着，什么都看不清，耳朵也发出一阵阵的嗡鸣声。
这一刻，他想……
算了吧……
就这样算了，就这样死去也好。
人生太苦，眼前一片黑，什么光都没有……
算了……
所有人都认为对方要赢，甚至裁判都已经准备好了宣布结果。
可就在最后那一刻，对手走到地上的青年旁边……
原本躺在地上闭只眼一动也不动的青年，突然便动了……
速度很快，就像是孤注一掷最后一搏，伸手抓住了对手的一条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人撩倒，狠命的挥拳！
“我靠！”
台下响起了一片嘘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原本一个必输的人，突然之间，就开始反击……
“卧槽，我怎么感觉，他身上有股狠劲！”
“和疯子有点像。”
唏嘘声，尖叫声，响成了一片。
练拳没几天，身手根本就不行，可却凭着一股狠劲，在对手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喜悦中时快速将人撩到，然后死死压制！
直到那人挣脱无力，不得不投降，林野才松开手，脱力的躺在场中。
好半晌之后，他才爬起来，踉跄的走下场去。
林野打拳的事，顾峥知道。
每当反派会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剧情就会提前刷新。
只不过……
他没有去。
心中虽然有一种冲动在主导着，但他依旧压制住了，没有去。
反派总归要学会成长的。
他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他就不需要去阻止。
只需要旁观……
对，旁观。
顾峥的内心极其不平静，可他却无法分辨出来其中的情绪，甚至无法分辨出来自己真正的想法，所以只能按照以往的方法来处理。
选择冷眼旁边。
可是，以往的方法也有出错的时候。
内心再怎么冷漠，可当看到满身是伤的青年之时，他心中涌现出了一种近乎于懊悔自责的情绪。
怎么说，青年也是他的人了！
既然是他的人，怎么能选择冷眼旁观！
他的人，不需要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总归有他护着。
顾峥看着门关处的人，心中有着诸多想法，不过表面上，是一派的冷淡。
沉默了片刻，终于喊了一声，“林野？”
看人没反应，又道，“林野，过来。”
林野全身脏兮兮的，一声不吭的沉默，片刻后，终是走过去，将头搁在顾峥肩窝里。
顾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身体都有些僵硬，只能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落在青年的后背。
想都没想，直接下意识的认错，“对不起，我的错。”
错在哪？
错在冷眼旁观了剧情。
错在让青年受了伤。
顾峥一本正经的想着，下一秒，怀里的人突然开口，说的话，让他的心一沉。
“顾少，我本来以为我会死……”
青年的语气极其平淡，甚至带着一股漠然。
可顾峥知道，他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
剧情里面有写——
他从未感受过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近到，他也想去死，不想再爬起来。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摆脱生活之中的痛苦……
林野抬起头看他。
“顾少，可当我想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不能死。”
“说好了要跟着顾少一辈子，怎么能死呢？”
他笑了笑，但不知为何，清俊的眉眼间却流露出一股伤感。
顾峥心一跳。
知道了剧情，以至于现在，顾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怀疑。
没有怀疑林野是在伪装。
一点也没有怀疑。
林野淡笑着与顾峥对视。
他脸上的神情拿捏得当，从想死的极度冷静，到现在的满眼恋慕，和想得到又得不到的伤感，衔接自然，毫无半点做作之感。
顾峥看着他，这一瞬间，他蓦然就看懂了青年脸上的情绪。
这种直白没有一丝遮掩的情绪，让他的心快速跳了起来。
林野贴得近，那心跳，就这么透过胸膛，让他感知到。
这一瞬间他觉得，他应该笑。
神情做得了假，可心跳却不会骗人。
只不过，林野没笑，相反，他的神色还严肃了下去。
从顾峥怀里离开，退后两步，拉开了和顾峥的距离，“顾少，我觉得，我们不适合继续在一起了。”
这话一出，顾峥直接懵了，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回过神来之后，他被气笑。
“呵，林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顾峥虽说笑着，可脸上的神色却有些恐怖，夹杂着风雨欲来之势。
“我们的开始本来就是因为合作，现在我知道了我的仇人是谁，合作也该结束。”
“顾少……我该离开了……”
林野强撑着让自己在顾峥越来越冷的目光下说完这几句话。
这个时候，他不能虚。
顾峥皱着眉，满脸都写着烦躁。
他看向剧情，剧情没有刷新，这意味着青年这个时候，内心是极度平静的。
能平静的说出不适合在一起的话，还不知道已经筹划了多久！
想到这里，顾峥心中的烦躁一下子升到了最大。
想打人！
可眼前只有浑身带伤的青年，不能打。
于是，旁边的摆件遭了殃，通通被烦躁到了极点的顾峥砸到了地上，成了碎片。
脚再踩上去，很快，就带了血。
可本人，就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林野看着这样的顾峥，忍不住皱眉。
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很想上去阻止，可没有动。
他知道，顾疯子的病犯了。
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跟一个病人计较的。
可是……
不逼一逼他，两人之间永远都隔着一条沟。
他努力接近，却怎么也接近不了。
或者说，他接近了……
只不过，他比较贪心，要的是这个人的全部。
“顾少，你至于这样吗，还是说……你已经爱上我了。”在顾峥终于因为脚上的伤口停下来之时，他开口了。
说实话，狂躁症发作起来的顾峥，有点令人害怕。
就像是完全失去了控制，随时都可能会暴起杀人。
顾峥捕捉到了林野的这句话。
下意识的反应让他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既然这样……顾少……”林野垂下眼，一个眼神，包含万千。
失望，痛楚，心碎。
最后却还是选择乖巧地离开，连踉跄脚步都透着戏。
“我靠！”
顾峥站在原地半晌，摔了手上东西追出去，却早已不见林野的身影。
“靠，发什么疯！”
顾峥神色阴厉。
这个时候，他烦躁到了极致。
“一天是我的人，那这辈子，就是我的人了……”
“怎么能离开……”
“啊！”
顾峥回到屋里，烦躁的抽烟，脚上的伤口没管，血染红了一地。
忽的，电话响起。
顾峥烦的不行，没有接。
可电话却锲而不舍的响起，那连续的声音，就像是他不接，就会一直响下去一样。
不经意间一扫，是林野的名字。
下一秒，电话已经接通。
没有说话，只能听到隐隐的呼吸。
顾峥烦躁的抽了口烟，接着打破沉默，“林野，回来。”
很简短的四个字，一如既往。
林野垂下眼，神色有些阴郁。
明明知道不该期待……
可这一瞬间，他还是有些失望。
说出那三个字有那么难吗？
握着手机的手变紧。
沉默片刻，阴郁的脸上勾起一抹笑。
没事……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脸上带着笑，一开口，声音却显得低哑落寞，听起来就像是难过极了，“顾少，你脚上的伤口……需要处理。”
他知道以顾少的性子，若是他不说，那伤口就会一直在那里。
顾峥看了看自己流血的脚。
然后一本正经开口，“我不会处理伤口，你回来。”
第二次让林野回来，这对于顾峥来说，足以证明反派在他心中的分量。
如果是其他人，走了，那就是走了。
无关紧要的人，他才不会理会！
可林野……
似乎不一样……
回答顾峥的，是挂断了的电话。
顾峥：“！！”
这反派翅膀硬了！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