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灯光特别昏暗的酒吧。
音响开得特别大声，好像所有的地面都在震动，必须要靠得特别近，才能相互交谈。
当然，交谈不是这种地方，人与人连接的方式。
舞池里面，有个留着胡茬，剃着小平头的男人迈着六亲不认的魔性步伐，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左边贴贴、右边贴贴，占尽了便宜如鱼得水。
周正阳在不远处拿出照片对了下。
很骚，是渣哥。
他今天过来只是探探路，没有打算一挑三直接把越南仔砍翻，也没指望打出靓坤的旗号去找他们要账。
就在他独自考虑应该怎么完成任务的时候，一个裙子很短的女人不请自来地坐在了他对面，表现得非常殷勤。
“老板，一个人啊？”
周正阳今天过来是干正事儿，并不是寻欢作乐，本来是不想纠缠准备直接打发走的，但是打眼一看发现有些眼熟。
“怎么称呼？”
“我叫秋堤啊，老板。”
“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朋友，她叫冰冰。”
“那你就叫我冰冰咯老板。”
这个女人对此毫不介意，而且觉得有戏，还主动地切换位置坐到了他身边，干脆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
“老板，我是在这里卖酒的，帮下冰冰嘛好不好？”
“如果你陪我喝，那就没问题。”
女人眼前一亮，这家伙连价钱都不问看起来像个凯子，不过她没有贸贸然地准备宰一刀。
“老板，我要先跟你说一声，喝酒可以，但是我不出台的哦。”
周正阳觉得有趣。
“你在这种地方上班，卖酒才挣几个钱啊？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三贞九烈的女人，这是替谁守身如玉呢？”
周正阳是在验证自己的猜想。
果然这个姑且可以称为冰冰的女人听完之后往某个角落看了一眼，周正阳顺着她视线的方向，发现某个肤色黝黑的靓仔正在远处抽着雪茄，左右各搂着两个妞，一副腰子很结实的样子。
他身边的是周正阳看过照片的tony，三兄弟里的老二，听这个名字应该是有门理发的手艺在身上的。
冰冰很有职业精神，她知道在这种地方最重要的是哄老板高兴。
“哪有什么守身如玉啊老板，像你这么靓仔如果愿意娶我的话，那我今天就辞职跟你回家啦。”
周正阳微微一笑，没继续聊骚，只是让冰冰拿几瓶酒过来，然后一边喝一边打听情况。
冰冰的酒量很好，脑子非常清醒，她意识到周正阳是在套话，但这些酒吧里的人基本都知道，所以也没什么好保密的。
“那三个人认识吧？”
“当然，渣哥、tony哥、虎哥，这个场子就是他们罩的。”
“他们经常来吗？”
“是啊。”
“我是说他们一起来，三个人全都在场的情况。”
“这个……倒是没有太留意，反正他们三个经常都露面的，渣哥喜欢下舞池，tony哥一般是跟人谈事情，虎哥……他人还蛮好的。”
周正阳知道她的意思，老三阿虎的脑子不太好使，容易忽悠。
“你在这里一天挣多少钱？”
冰冰略微犹豫了一下，周正阳肯定不是要挽救失足妇女，她敏感地意识到，对方好像打算给自己一份工作。
“卖酒嘛没个定数的，碰到老板你这样的豪客就挣点小钱糊口啦，运气不好白忙活一晚上也是常有的。”
周正阳懒得跟她讨价还价。
“不如这样，你每天晚上都来这里，帮我盯着这三兄弟在不在，然后发消息给我，如果中途有人走了，立刻给我传信。”
“一条消息一千块，我先付一万的定金，不够再补。”
冰冰心里琢磨开了，这事儿并不难办，她本来就要在这里卖酒的，纯粹是举手之劳，相当于一笔外快。
唯一的疑虑在于，连她一个卖酒女都知道那三个越南仔很危险，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冰冰搂着他的脖子，凑到耳边特别小声地问道：“老板，你不会是条子吧？这要是被发现了我会被打死的！”
周正阳语气冷漠：“这件事，我在这个酒吧里随便找谁都可以做。”
冰冰知道是这个道理，咬了咬牙也就应了。
周正阳爽快地掏钱，从口袋里数出十张大金牛，这还是当初蒋天生给的，因为最近一直花龙纪文的钱还没动过。
冰冰的裙子很短，他直接把钱从下面塞了进去，顺手就在屁股上拍了一把，这纯粹是个习惯动作。
这样的上等马在钵兰街应该不便宜，虽然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吃肉，但是吃点豆腐还是可以的。
“谢谢老板。”
冰冰收获颇丰笑得很甜，不过他们俩这姿势在外人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因为两个人凑近了说话的样子，远远看去特别像是在亲热，而且周正阳还明显给她塞了钱。
“喂衰仔，你混哪里的啊，人家说了卖酒不卖身的嘛，干嘛想强买强卖，还是霸王硬上弓啊？也不看看是谁罩的场！”
周正阳刚才已经看到的那个黑仔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手上还提溜个酒瓶看上去像是要打人。
冰冰赶紧上去拦着他：“不是这样的华生，你误会了。”
华生对她也并不怎么信任，用一种非常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不会是你看这个小白脸长得靓仔，所以想做他的生意吧？”
冰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以为周正阳是来盯越南仔的差佬，怕华生打了他惹麻烦。
她心里十分受伤，面上又羞又急，但还是勉强解释道：“不是啊，这个老板是……买酒嘛。”
华生根本不信，他明明看到两个人又是耳鬓厮磨，又是搂腰拍屁股的。
贱人！
亏她之前还在自己这里装清纯，本想着复职之后再跟她光明正大在一起，让马军那个脑子里都是肌肉的莽汉叫阿嫂的，现在看来都是自作多情。
也对，这种地方能有什么真感情。
华生懒得跟她废话，但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长得欠扁的臭小子，居然比自己还靓仔，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他动手的愿望算是落空了，因为酒吧门口已经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警察查牌！开灯！”
他转身一看，一群穿着octb小马甲的差佬鱼贯而入，领头的果然是自己刚刚想到的马军，他妈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了。
octb俗称o记，全名有组织犯罪及三合会调查科，是隶属于港警总部的反黑部门，号称警队中的王牌。
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华生当然不敢再动手，而且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现在是个卧底的古惑仔，其实也是差佬来的，总不能当着同事的面打人吧？
周正阳今天的身份是来酒吧消费的客人，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以施施然地离开。
冰冰心里更加坐实了周正阳是个差佬，要不怎么华生刚要动手，o记的人就进来了呢？
所以她亲自把人送到门口，还替华生赔不是，周正阳只是提醒她：
“我等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