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湘华娘子有孕，你怎么反而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是胎儿不好吗？”回去的路上，贴身侍女鸿雁有些奇怪地问林婉婉。
“啊，我的情绪这么明显吗？”林婉婉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意外。
“嗯，好明显。”鸿雁重重点头，“所以真的是湘华娘子的胎不好吗？”
身为萧家出来的奴婢，鸿雁对萧湘华也是比较关心的。
林婉婉道：“不是，胎相挺好的。只是她才十七岁，过早的生育不利于女人的身体。”
“啊！”不只是鸿雁震惊，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侍女都惊了。
十七岁还早吗？
好多大家子弟，十三四岁就完婚，十四五岁就生娃的也不在少数啊。
林婉婉看着众人的神色，心道这就是千年的代沟啊。
在这个二十岁未嫁已是老姑娘的时代，她跟她们科普什么太早生育不利健康之事，根本就属于是不合时宜了。
回府后，为了静心，林婉婉坐在药房前专心致志地炮制药材。
除林婉婉以外，萧以熏以及她手底下那个懂药材的侍女也帮着一起弄。
寒冷的天，三人倒是忙碌出一身热气。
今日腊月初八，家家户户都在进行腊祭，感谢祖先与神灵，庆祝这一年的丰收。
不过林婉婉因人在小溪镇，这种事自然是由望海林家庄族里举办的。族长自会领着她府上的人办好祭祀仪式，不用她费心。
另一边的萧翀，正在炼钢坊这边看工匠们把生铁、废钢等等炼钢原料投进平炉里炼钢液。
今天是这家炼钢坊成立以来的第一炉，前期从平炉的搭建，到炼钢燃料焦炭的制造，都花了不少的时间与精力。
萧翀的左膀右臂独孤頔与萧策两人，这几个月几乎都是在忙这件事，日常政务都没办法再替萧翀分担了，以至于萧翀一度忙得不可开交。
看着滚滚的钢液，萧策激动地按住了萧翀的肩膀。
“子房，我们成功了！”
这其实是件非常失礼之事，因为他虽是萧翀的族兄，但却也是跟着萧翀混的幕僚，是他的属下。
而按肩膀这件事，显然不适合下位者对上位者做。
但此时此刻大家都太激动了，才有了僭越之举。
萧翀亦是淡淡地笑，对众人道：“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某会为大家向圣上请功的。”
听到此言，众人纷纷表示不敢，虽然实际忙的是他们，可整体的方向和关键的设计全是萧翀，怎敢贪这份功劳。
独孤頔轻轻道：“子房，乐安的师门真的了不起啊。”
萧翀微微一笑：“确实。所以，某亦会为表妹请功。”
独孤頔放下架在鼻梁上的放大镜，神态释然道：“你的眼光总是这般独到。拒绝崔氏女，拒绝吾独孤氏，毅然向圣上求旨迎娶林氏，某现下终于明白为何了。”
岂料萧翀闻言脸色却越发沉静了，仿佛千年老和尚，端坐紫金莲，八风吹不动。
独孤頔不闻萧翀回答，偏头看他道：“子房，勿要庸人自扰。乐安虽不出身不如崔氏，可她本身比崔这个姓氏更值得，别后悔。”
萧翀似乎怔愣了下，接着苦笑道：“某怎会后悔？是某配不上表妹。”
独孤頔仔仔细细地盯着萧翀的神色，见他表情不似作假，不由惊道：“莫非，宋国公希望孙媳皈依佛门？”
毕竟萧翀都已经有两个姑姑献身佛祖了，而林婉婉又是大兴善事的心灯圣女。这么一想，倒是极有可能了，所以两人的婚事才拖着迟迟不走完六礼？
萧翀并未回答，反而换了话题：“吾大唐有此炼钢术，可以踏平西域诸国及高句丽了，诸位功不可没。希文兄，好好干，某盼着一起驰骋疆场那一日。”
独孤頔失笑，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但很显然，他已经误会了。
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刚刚那个理由，因为这的确像是宋国公能做出来的事儿。
萧翀很明显也没有解除误会的打算，当初他在大兴善寺落下一子，本也有此用意。
回到县衙时，天色已晚，腊日按惯例御赐之礼已经分到了。
这一日皇帝赐下的礼品里有新年历日、口脂、面脂、澡豆（今年有几个被偏爱的臣子还得到了香皂，萧翀便是其中之一）、紫雪、红雪并金花银合二。
大家没看错，这里面确实还有口脂，也就是俗称的口红。
大唐男人涂脂抹粉是很正常之事，甚至头上还插花。
皇帝在腊日给大家赐下这些用以提高颜值的物品，也可以想象得到颜值在大唐朝廷的重要性了，大家都是颜控呐！
事实上不止在大唐，基本上整个古代封建王朝里都差不多是这样。
要是天生长得歪瓜裂枣，那即便才高八斗，想当官也不是那么容易啊，起码比人家颜值高的帅哥要难百倍。
如果不幸破相了，那就惨了，就算从千军万马中考中了，面试那一关估计也过不了。
是以像萧翀这样出身好，长得又好的翩翩君子，根本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子房，今日腊八，难得乐安也在小溪镇，我们一起去找她过节。”独孤頔换洗之后，就拉着萧翀往隔壁走。
萧翀虽然理智上告诉自己应该说不，不要轻易再去打扰林婉婉，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般被独孤頔拉着就走。
也许内心深处，他也是迫不及待想见林婉婉一面。
毕竟今日炼钢成功，又恰逢腊八这样的好日子。
听门房来报萧翀和独孤頔到访，林婉婉还挺诧异的，毕竟自从挑明后，萧翀轻易是不会来的。
要说她心中还对萧翀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她自认为没有。
可做不成情侣，两人至少也是表兄妹的关系，既然上门了，她自然欢迎。
大唐还没有开始流行腊八粥，皇帝的年礼主要也是提醒群臣注意个人形象的。
可是林婉婉来自现代啊，她喜欢在这一天弄腊八粥，早就准备好了食材，吩咐华浓准备了。
萧翀和独孤頔上门时，腊八粥正好还在锅里煮着。
等待晚膳的过程中，沉默淡然的萧翀也没闲着，焚香煮茶一条龙地忙碌。
最后给林婉婉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红枣茶。
林婉婉从他手里接过放了姜片的红枣茶，脸上略有薄晕，总觉得萧翀好像知道了她身体上的不适。
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巧，偏偏是红枣姜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