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大汗淋漓，顾澄鸢从盘旋的精神世界苏醒，汗水浸透他的全身，他喘着粗气，攥紧手心的物品。
直到刺痛感贯穿全身，顾澄鸢才终于回过神。
“哈...哈哈...”
所以这一次，他是完全逃出来了吗？
[大哥！大哥啊！您可吓死我了，呜呜呜我快要哭死了，真的。]
顾澄鸢遥望四周，喉咙的干涩与身体的脱水让他发不出声音。
他躺在客厅的地板上，流出的液体汇聚成符号的样子。
如诡异盛开的花。
洁癖患者满脸嫌恶，他用纸巾将图案抹除，又慢条斯理冲了凉水澡，等一切处理完后，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的清晨。
怪物的眼睛能瞥见他们眼中的景象，顾澄鸢特地只使用一根银针，当他盖住另一只眼睛后，瞧见难以忘怀的景象。
怪物的世界本是无光的，一片昏暗，但在黎明到来时，血红的太阳从地表升起。
不，或许用脚底升起更为合适。
灼热的太阳炙烤所有的信徒，他们大声尖叫着，身体燃起熊熊大火。
“感谢您对我们的洗涤！”
“感谢！”
“我的灵魂得到了进化。”
在他们眼中，这似乎是神的祝福，将肮脏的灵魂净化。
顾澄鸢却只能感受到控制，那背后的家伙攻击人性的弱点，当火焰燃烧过后，便是一根根看不见的细丝。
与每个人牵连，控制他们的一举一动。
顾澄鸢又换了只眼睛，当他的世界重新归于黑暗后，灼烧感也荡然无存。
看来精神上的攻击不像实质，只要看不见便能够避免。
“哈...真是不能小看啊。”顾澄鸢叹了一口气，他揉了揉眉心，终于能够说出完整的话。
他询问自己的小弟：“我睡了多久？”
[什么？哦哦我来看看，额，按照人类的说法应该是10个小时。]
顾澄鸢却断定道：“不止。”
在精神世界中，他足足熬过几年，几十年之久。
那是对灵魂漫长的极刑，怪不得小队无法承受，将要苏醒的怪物太过于强大，是人类无法抗衡的敌人。
好在...
他根本不是人类。
“所以按你的说法，我不是人，并且可以把这里的主导者给吞掉？”
[啊！道理是这样了...]
小弟回答犹豫，他也不想承认，可事实摆在眼前。
它焦急补充：[可是我觉得养精蓄锐也是很重要的！我们，我们要不回去吧，赶快和这个世界脱离！]
[我低估了这里的家伙，祂太强了，而且将要苏醒了，时间也不多了。]
昨晚的标记存在精神世界深处，当顾澄鸢与祂断开连接，拒绝接受恩赐时，那个符号自然消失。
换而言之，不会再有限制条件，顾澄鸢可以随时靠公司的力量脱离。
但为什么要胆怯？
“不，我现在想法变了，我一定要把那家伙吞掉，你说祂会是什么味道的？”、
顾澄鸢的眼神晦暗不明，变得更加坚定，阴沉。
或许是疲惫所导致的，与祂的精神交战还是耗费太多精力，导致面色也变得疲惫。
[呜呜，大哥...您现在的表情好可怕，我怎么感觉我也会被吞掉...]
[要不咱们还是当咸鱼吧，您别这样，我，我害怕。]
“没事，乖，你乖一点我就不把你吃掉。”
顾澄鸢轻笑，故意戏弄某人。
[！！！]
吓得恐惧之书都出现颤颤巍巍的颜表情，但还是胆怯地回答。
[呜呜，要是您非要吃的话，轻点行不行？]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顾澄鸢懒得回复，他查看直播间的状况，不出所料，愚蠢的观众无法知道精神深处所发生的事情。
在他们眼中，主播不过是睡了个懒觉，根本是不务正业！
【哟，主播终于醒来了？醒来就快点出门，急死我了。】
【主播，就是你不务正业，人都跑光了，真不明白怎么有的人倒头就睡了。】
【不过主播是不是睡的太久了？】
【主播不会是遇到困难睡大觉的类型吧？怎么睡这么久的。】
【一点也不着急，你就等死吧你！】
人数在夜晚快速下降，但精神世界的噱头足够人，最低也有1000人。
顾澄鸢懒得搭理观众，等精彩剧情来了他们自然会上钩。
接下来就是等街上的人散去后，找机会潜入附近那栋建筑内，打听情报，趁机埋点炸弹。
顾澄鸢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可转身却瞧见落地窗外站满了人。
那群家伙保持相同的站姿，动作，目不转睛盯着顾澄鸢的一举一动。
空洞，无神的视线像是要把他的灵魂抽去。
顾澄鸢：......
他回想起刚刚给自己拟定的人设，一位嚣张的贵客，便大手一挥，用力向下跺脚。
“滚，谁让你们呆在这的，从我的花园里滚出去！”
顾澄鸢怒气冲冲说着，用力将窗帘拉上，深呼吸后，余光从缝隙处瞄向外面。
围观的人群仍没有散去的意思，昨天的行为必定引起某些人的怀疑，这些家伙估计是眼线，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看来短时间还不能出门。
顾澄鸢抿嘴，盘腿坐在沙发上，食指轻轻点着下颚，将地图重新抽出来。
靠昨天的记忆，每个居住在此的怪物都需要经历三重洗礼。
身体的检查，以及医生的诊断，最后是治疗阶段。
他所要去的北边正是以检查为主，顾澄鸢不打算乖乖就范，按照规定步骤来，反而会中了对方的圈套。
估计会导致理智值加深。
记录本的主人也多次提到过。
“我们有想过用不同的方法潜入，可这三栋建筑需要通行证才可以进入，我们所有按照要求的队员全部变成怪物。”
毫无疑问，在检查过程中，肯定存在精神污染的源头。
顾澄鸢的手指轻叩书的封面，一直等到正午，那群偷窥者才不情不愿散开。
“好了，可以准备行动了。”
[要不咱还是慢点？您怎么还这么悠闲啊，要是和昨天一样被标记了怎么办？啊啊，害怕害怕。]
顾澄鸢整理好装束，环视一圈后，便快速从屋内离开。
已经招来其他人的怀疑，今日不适合大张旗鼓，他专门换上衣柜里的服装，那是信徒们的统一穿着。
朴素的白色，正中间画着血淋淋的标记。
别墅离目标建筑大概20分钟的路程，但精神世界中不存在交通工具，顾澄鸢只能徒步行走。
“一步，两步...”
顾澄鸢学着信徒们的走路姿势，他们的脚步是虚的，像是踩在水球上。
摇摇晃晃。
深得精髓的顾澄鸢比他们还要标准，只是这样会导致速度变慢，半个小时过去了，还离目的地差几十米。
[那个...您有没有感觉到，好像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了。]
小弟慌张说着，若不是只存在意识里，恐怕现在会因惊吓过度，直接在原地跳起。
“是的。”顾澄鸢当然察觉到了，一道道尖锐的视线，犹如锋芒。
信徒们的脖子像是被掰断，脑袋会无力垂下，外加上巨大的兜帽挡着，视野不过方寸之地。
即便如此，顾澄鸢也察觉到越来越多的身影挤过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顾澄鸢身上，不偏不倚。
那空洞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骇人的红光，嘴里呢喃复杂的话语，像是在与什么人通报。
[不行啊，咱们已经被发现了，老大，快跑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真不能耽误下去了！]
小弟吓的浑身冷汗，顾澄鸢却动作不变，仍拖着脚，缓慢行进着。
慌张只会露出破绽，在精神世界里，必须顶住压力。
一步。
两步...
“不要着急，他们只是有怀疑，但没有证据，不能把我怎么样。”
倒不如说，如果选择逃跑，反而会暴露自己。
而弹幕里的视角更加全面，一直叫嚣的观众也捏了一把汗，人数超过2000。
【不是吧，主播都这样了还走得下去？我刚刚数了数，这旁边起码围了一百多号人！】
【看得我真的san值狂掉，这个场景真的能载入史册，几百人维持同样都动作，但只有主播是埋着头得，其他人都偏头望向他，啊啊...】
【是的是的！尤其是怪物们身体耸动时，脑袋像是要掉下来一样。】
【啊啊啊，他们的眼神好恐怖啊，我好紧张，有点看不下去了。】
【救命，我试想了下我要是在这里，我肯定得叫出声。】
【主播是真男人！我心服口服！】
【不过真的不会出事吗？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汗水不断在额头滚落，浸到瞳孔中。
顾澄鸢甚至不能揉眼，遵循原先的动作前进。
“欢迎您来到滨海医院的检验科。”
“生病后切勿忌讳看病，有病早治，早看，早痊愈。”
“感谢您的到来，滨海医院绝对会全力救治您，将您的罪孽洗涤，拥有崭新的灵魂。”
广播播报的声音响起，视线瞬间如潮水般消去，只留下顾澄鸢一人还在前进。
成功了。
顾澄鸢将笑容掩去，眼前正是众人无法攻克的建筑，他摸索着兜中的炸弹，快速将外套脱下，混入排队的队伍中。
事先准备好的帽子戴上，压平的刘海挡住属于人类的半只眼睛。
遮住半张过于惊艳的脸后，再配上忧郁的气质，立马显得平庸。
属于丢到人群中不会多看一眼的类型。
顾澄鸢显然掌握骗子的精髓，他的舌头不仅巧舌如簧，更会伪装自身形象。
彻底融入骗局之中。
队伍慢慢向前推进，交谈的怪物们无人注意到，有位人类混入其中，正“幻想”着弑神的大罪。
他会告诉贪婪的神明，被祂所轻视的人究竟会做到何种程度。
他将亲手掠夺祂的权能，剥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