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厉眸色幽深，侧着头观察谢倾的神色。
有些话不必明说，一个表情，足矣。
谢倾此刻的表情，混合着纠结、羞赧，还有一丝微妙的尴尬。
“厉哥，”足足做了两分钟的心理建设，她终于开始铺垫，“要不要我把柳知南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她想的很简单，少数群体嘛，相互之间能聊的话题应该比较多。
而且他们都是男人，聊起这种事，总比她一个女孩子来的方便。
说着，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联系人，定位到L。
柳知南的头像是他的自拍照，看样子是最近刚换的，脸颊上绘着个小小的彩虹旗。
这算是，公开出柜了？
没顾上想更多，谢倾兀自把联系人名片推给温厉。
听到新消息提示音，温厉看也没看，道：“不用，我有他微信。”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在谢倾心里掀起大风大浪。
不是，他以为她是要给他介绍对象？
谢倾又开始结巴，“不……我不是……就是我觉得他这个人比较外向，跟你能有话聊，而且我也不认识别的……”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总感觉有种越描越黑的味道。
谢倾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人在局促不安的时候，总会多些没什么必要的小动作。
谢倾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几秒后，听筒里传出一道疑惑的男声。
“倾倾姐？”
意外听到柳知南的声音，谢倾身子一抖，原本放在膝头的手机掉在地上，正面朝下。
柳知南眼看着屏幕里先是一阵晃动，而后陷入黑暗，茫然中多了几分紧张。
“姐，你没事吧？”
在谢倾反应过来，捡起电话前的五秒内，柳知南已经自行脑补出了一场保持通话的大戏。
谢倾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危急关头给他拨出了一通求救电话？
英雄救美的幻想刚开了个头，视频电话的另一头重现光明，露出美人的脸。
严格来说，不止有美人。
男人的脸只是一闪而过，但没能逃过柳知南的眼。
“倾倾姐，你在哪？你旁边是谁？”
他的语速很快，透着担心和小心翼翼。
从视频背景能看出来，谢倾是坐在沙发上。
房间的装潢和陈列都很陌生，不是她家。
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无措，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道是不方便说话？
柳知南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事儿，原本是在床上趴着，这会儿一骨碌爬起来，正襟危坐。
下一秒，谢倾那边的镜头反转，出现了温厉的脸。
温厉大方冲镜头say hi，还扬起手挥了挥。
柳知南一秒泄气，栽回枕头里。
“嗐，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坏人了呢，可吓死我了。”
谢倾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误会，把镜头转回来。
“想什么呢，我可是好好的，你别回头跟你姐瞎说。”
柳知南认真打量了一下屏幕里的谢倾，嗯，气色确实还不错。
不过提起柳闻烟，柳知南又一次坐起了身。
“倾倾姐，我听我姐说，你爸是……”
“顾征”两个字，他犹豫着没能说出口。
倒是谢倾坦然以对，说出了他没能说出来的名字。
柳知南一拍大腿，直言谢倾不讲义气。
他们又不会图她的钱，干嘛要藏着掖着？
“我之前跟家里闹了点矛盾，所以才自己一个人去了深城。不光是你们，我跟谁都没说过。”
寥寥数语，将之前的事一笔带过。
柳知南也不是个爱打听别人隐私的，随便闲聊了两句，又问谢倾怎么想起给他打电话。
谢倾悄咪咪抬起眼皮，偷瞄了眼温厉，见他正低头抠手机。
她趁机起身走到阳台，压低声音道：“没想给你打电话，按错了。不过我还真有点事想咨询你。”
与此同时，柳知南收到了来自温厉的微信。
这倒是稀罕。
两个人明明待在同一屋檐下，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柳知南挑挑眉，缩小通话界面，点进对话框。
「挂了」
没有上下文，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
柳知南，脑子多活泛一人？
一眼便知，温厉这是嫌他碍事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柳知南还是选择无条件站在温厉这边。
“倾倾姐，我马上上课了。有什么事你给我发微信，我下课回你啊。”
说罢，没等谢倾回应，电话挂断。
失去了场外援助，谢倾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孤军奋战。
把手机揣回兜儿里，她深吸一口气，左手按上心口，压下狂躁的心跳。
转身，却发现温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
一步之遥。
谢倾一个激灵，脚步后撤，胳膊顺势后抬，磕在阳台拐角处的大理石花盆边缘。
“嘶——”
“小心。”
温厉箭步上前，拉过她的手，揉被撞到的地方。
“疼吗？”
谢倾没觉得疼，只是撞到了麻筋，半条小臂又酸又麻。
摇了摇头，她试图把胳膊从温厉手中抽出来。
没成功。
她暗自加力，纹丝不动。
“你干——”
嘛字还没出口，温厉往前一顶，将人抵在栏杆上。
欲吻不吻，只是用鼻尖在她耳畔脸侧轻蹭。
谢倾被蹭的痒痒，上半身后仰，想躲开。
男人的手从小臂游向后腰，把她圈进自己的势力范围。
“别躲，当心翻出去。”
他们所在的是个露天阳台，栏杆高度只有一米二，刚好卡在谢倾腰间。
不好往后躲，推又推不开，谢倾只能低下头，把脸埋进高领毛衣里。
面颊有些发烫，应该是在屋子里待得太久，暖气又太热，烧的。
温厉换了左手拥美人在怀，右手顺着她的脖颈往上，大拇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右眼下的朱砂痣。
“为什么觉得我不喜欢女人？”
谢倾不敢抬眼看他，感受着他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麻意从胳膊肘往周身扩散。
见她不作声，温厉也不多话，继续腻在她颈窝处撩拨。
天色渐晚，气温一点点下降。
橙色的日头缓缓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只留下一片残存的天光。
身处在明与暗的交界，谢倾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昂起头凝视着温厉，眼里一片亮晶晶。
“那你……喜欢女人吗？”
话音落下，温厉搂着她腰的手骤然收紧，另一只手轻轻捏着她的耳垂。
“要不，你亲自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