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做了什么事？让那人想要置我于死地？”戎裕有种感觉，父母做的事肯定又跟他有关联。
就好比眼前被害成这样的易渠，也都是因为他眼睛看不见了，他父母才会走上极端。
这件事易渠还是比较清楚的，“那人也是之前其中一位眼角膜捐献者的家属，你父母是给了他们一些钱，但是他贪得无厌，觉得给少了，想要勒索你的母亲，她一怒之下就派人去把那对夫妻打了一顿，他妻子本就身体不好，挨了一顿后，把拿到的那点钱又全部砸进了医院，最后人还是没救回来……”
说到底那人也是活该，如果不起贪念，惹上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柳绮，他的妻子也不会死。
妻子死后，他还不知悔改，混进戎家想要害死戎裕。
他那种对付不了柳绮，就让柳绮失去最重要的人的心理，易渠是理解的，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戎裕身上。
“你把他杀了？”晏暮槐问易渠。
戎裕也紧张地看着易渠的背影。
虽然他知道易渠做这些都是为了他，但也不妨碍他会觉得随便杀人的易渠很可怕。
“不是我杀的，我认识的一个鬼魂，正好跟他有仇，我就借了一点鬼气给他，让他大仇得报去投胎了。”易渠语气有些嘲讽，“鬼杀人没有那么容易的，哪怕我是恶鬼，也不能想杀就杀，不然我跟戎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的确，鬼杀人的限制有很多，除了正常报仇外，滥杀无辜的鬼是会失去投胎做人的机会，被抓去地府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管阳间还是阴间，都有相应的法律制度。
可是为了救戎裕，易渠可以说是什么都能做了，他们一人一鬼都虚弱到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他却还能坚持底线不滥杀无辜获取力量，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随即他结合易渠刚才说的话，联想了一下他之前帮助过的那些鬼魂。
他们的力量似乎都弱得可怜，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大部分连自己报仇都做不到。
从一开始，他好像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没有杀人获取力量，并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能？”晏暮槐虽是在提问，心里却也清楚，这就是正确答案了。
易渠轻轻点头，“对，我作为恶鬼的力量，只能用来报仇，跟我无冤无仇的人，哪怕对方坏事做尽，恶贯满盈，我也不能直接将其杀死，顶多能释放一点祟气，让对方生病倒霉，但真正的恶人是不会被一点祟气就害死的，他们心中的恶念可以驱除祟气。”
“原来这个世界对鬼魂这么苛刻？”晏暮槐是鬼修，并不是真的鬼，所以感受不到这个世界对鬼魂的压制。
如果今天没有跟易渠聊到这方面，他都不知道自己之前防着恶鬼伤人的模样有多可笑。
“是啊。”易渠轻声自嘲，“做人的时候我感觉举步维艰，等做了鬼我才发现，这个世道对人类也太偏心了，尤其是那些恶人，难怪会有人说，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了，鬼哪有人心可怕？”
晏暮槐暂时没有跟易渠深究这个世界规则对鬼魂不公的事。
他比较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你能帮借力量给其他鬼魂报仇，那鬼魂报仇后，你会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易渠回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帮了那个鬼魂后，我借出去的鬼气好像又回来了一些。”
意思就是他虽然没有亲手杀人，却也因为帮助别的鬼魂而获得了力量。
晏暮槐听后，心里有了成算。
他又起身走到易渠前方，“这兰花里你还储存了不少鬼气，先回收一点，你难道打算不再见戎裕了吗？”
易渠的鬼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还是坚持摇头，“不行，我不能用，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戎裕情况急转直下，并不是因为被易渠这只鬼缠上，而是他的寿命早就到头了。
易渠一直用鬼气延续他的生命，可他终究是一个人，肯定是会被鬼气影响的，加上易渠救他消耗了大量鬼气，一人一鬼都时日无多了。
至于为什么戎烬在家时，戎裕的情况看着就要好得多，是因为戎烬身上的煞气会驱除他身上的鬼气，他作为人类的身体，没了鬼气缠绕，气色看起来肯定会好很多。
换个浅显的说法就是，易渠用鬼气在艰难地维持戎裕的生命，戎烬一回家，他的身体就本能地调动身体潜能，在几天之内快速燃烧生命，戎烬一走，易渠又要消耗更多鬼气让戎裕活下来，他的力量消耗了就回不来，戎裕的情况自然就一次比一次更糟糕。
好在戎烬回家的次数并不多，不然易渠根本撑不到现在。
“所以我哥在家住得越久，我就死得越快？”戎裕问。
那他父母千方百计骗戎烬在家的行为，还真是有够小丑的。
回答戎裕这个问题的是晏暮槐，“是的，这次他在家住的时间有点长，不最多还能活到明天日出。”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的却是面前的易渠。
戎裕闻言，身体颤了颤，却没有说出任何埋怨的话。
听晏暮槐跟易渠说了这么多，他当然知道自己早就该死了，活到现在全是赚的，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倒是易渠脸上的两个血窟窿对着晏暮槐，双膝跪地出声哀求，“不会的，他哥哥现在已经走了，只要您可以让他别回来，或者您帮我把戎裕带离戎家，我就可以救他，我一定能想到办法救他。”
晏暮槐摇头，“我凭什么要帮你做这么多事？况且你还有什么能力可以救他？你现在连维持自己外表的鬼气都没有了，再过一会儿不止是这双眼睛，你的外形也会变成被老虎啃噬后的模样……”
明明是个力量挺大的恶鬼，却把自己搞得不如一个刚死的普通鬼魂
晏暮槐虽然语气绝情，脸上的表情却很柔和，只是易渠现在是个瞎子鬼，根本看不到。
他怕后方的戎裕心疼，慌忙打断晏暮槐的话，“素冠荷鼎里还有一些鬼气，起码能让戎裕再活一天，这一天里我可以去找那些力量比较弱的鬼魂，我借力量给他们报仇后，我就能再获得力量回来救戎裕了。”
“再借出鬼气，不等力量回来，你就要魂飞魄散了易渠。”晏暮槐无情地戳穿了易渠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