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对好友的无声打趣恍若未闻。
他看了一眼，见陈爷爷已经挨着小孙子和大宝二宝坐在同一桌。
祖孙俩都没顾上吃饭，正仰头看黑匣子看得津津有味。
一大三小同样的姿势仰着脖子，从后面看去有些滑稽。
陆怀瑾看着陈爷爷入迷的样子心想，老爷子总和他告状说怀森离不开家里的电视机，该不会他老人家自己也看得起劲吧？
一老一小都沉浸在孙猴子的魅力中，陆怀瑾只能一人走向餐台打菜。
孙大娘两人正给递过去的餐盘里盛菜。
来客量渐渐少了下来，一直饿着肚子的林大嫂和文东也成功让她劝去后头吃饭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店里只剩下负责打菜的孙大娘和李婶。
文棠：“大娘，李婶子，时候不早了，你们先进去吃饭吧，这里我和文东先看着。”
店里是包饭的。
都是老员工了，两人也没假惺惺地客气，拿盘子盛了点食物，转去了后院吃。
纵然做了万全准备，今天开业还是有点手忙脚乱的，大家还没顾得上吃饭。
看来明天还是再提前一点。
店里目前只招了孙大娘和李婶。
如果每天的生意都能如此，就可以再招两人，把之前的员工叫回来。
文棠在一边帮着打汤。
汤水淡白色，还是滚烫的。
飘散出来的热气氤氲着女人的眉眼，看上去有些朦胧不清。
小巧的下巴在水汽中若隐若现。
见他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盯着人瞧，徐钧安在一边无声地挤眉弄眼：我就静静看你装。
这副丑相陆怀瑾全当没看见。
扫了一圈店内和餐柜，总觉得似曾相识。
“你们这是……做食堂？”
“与其说是做食堂，不如说是做快餐，不过也差不多，这只是其中一样，等过几天就会上点新花样了。”
“哦？”
文棠深知这点快餐留不住太多客户。
他们开业的时间对于餐饮业来说算不上好。
正值冬天，万物萧索的时候，现在还没有蔬菜大棚，冬天能上市的新鲜蔬菜太少了。
因为客观因素的影响，菜品也受限。
天气冷的时候，还是热乎乎的汤水更受欢迎。
特别是微辣的那种。
喝一口就上头，浑身气爽，把寒意都驱散出去，那叫一个痛快！
文棠除了凉拌菜就没做过餐饮业，在村里种了一辈子庄稼的林家人更别说了。
大家都是一步步试错，这个不行就换别的，反正有手艺在也难饿死。
不过好在文棠有着后世的记忆，哪怕没做过，也吃过很多眼花缭乱的美食。
那些如雷贯耳的食物，都是经过千军万马的厮杀，才在饮食界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单只挑出一样，都能收到不少人的追捧。
没错，文棠向来有野心，她并不满足于这个小饭馆。
她想做的是“食堂”，但又不是当下普普通通的厂职工食堂。
而是包罗万象，涵盖五湖四海美食的新式食堂，有点像大学那些食堂窗口。
她读书的时候就有各种窗口。
像什么麻辣香锅、麻辣烫、火锅、鸡公煲、黄焖鸡、过桥米线……不计其数。
不过看看有些心酸的打菜窗口，浮想联翩的文棠赶紧刹住车。
牛逼吹得太过也不好，还是一步步来吧。
他们现在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饭馆，目前能胜过厂食堂的无非三点：
一是不用饭票，汤水免费。
二是菜式多样。
最后就是一出场就抢走客人焦点的——电视机。
给几人盛好汤送到座位上，她这才看向一言不发的陆怀瑾。
和前来捧场的几人说，“过几天有很特别的菜，名叫凤凰投胎，正适合冷天吃，有空都可以来试试，包你们满意。”
“凤凰投胎？”
正和孩子们看着电视的老爷子听到后，好奇地转过头。
“名字真特别，这是哪里的菜式？”
“是两广一带的特色菜。”
剩下的文棠却没有再说了，她卖了个关子，“老爷子，等您来了就知道了，恭候大驾。”
陈老爷子见她不说，心里痒痒的，已经冥思苦想起来了。
陆怀瑾坐下后，突然想到一件事。
“有个送上门的生意你要不要？”
一句话顿时把文棠的目光带了过来，“送上门的好事自然不能推走，啥呀？”
陆怀瑾喝了口汤，轮廓明显的喉结上下一动，又恢复原形。
他说得直截了当，“我们店里的员工餐。”
文棠灿烂一笑。
“员工餐？当然行！”
他们店刚开业，生意不稳定，像员工餐这种固定的单子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陈老爷子听到这里，忍不住停下筷子，“你店里的员工餐不是小佟在做？”
“佟婶的媳妇生了一对双胞胎，家里还好，就是店里的伙食照顾不过来，我们这两天都是去饭店点的菜。”
陆怀瑾无奈地解释。
陈老爷子也听说了佟婶家的喜事。
他还是第一时间知道的，老爷子在道喜之后，还凑热闹给了自家保姆庆生红包。
听完这话也想起陈怀森周岁前就没个消停的，深有同感。
“也是，一个孩子就够闹腾的，像怀森那会就是，白天睡觉晚上哭，大人身体再好也遭不住，更何况一下来两个。”
陈怀森坐在前头，耳朵仍然很尖。
他听到自己名字后挪过小脸，饶有兴致地问起高大清瘦的哥哥。
“那我哥嘞？他是不是也不听话？”
陈老爷子正吃着香喷喷的花生，听见这句话，眼神一动。
恍惚想起老领导在陆怀瑾出生当天，从京城一个电话过来得瑟。
浑厚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到耳边，震耳欲聋。
“……陈小刀你不知道吧？老子有孙子了！可惜你看不见，馋不馋呐？嘿嘿，这眼睛像我，鼻子像我，嘴巴还是像我，活脱脱就是我亲孙哈哈哈哈！”
老领导的豪放笑声宛如响在耳边。
“你哥啊，他可乖啦，哪像你从小皮到大……”
陈老爷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假话。
小怀森半信半疑地瞅着自家爷爷，小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是吗？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