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星九克咖啡馆。
两边沙发，各坐了三个人，林雨和姚雪，两家人各一边。
几人不像是在咖啡桌，倒像是在赌桌，庄家和玩家，等待开牌。
林雨倒想看看，姚雪这张骗他的N手牌，想在这里抽走多少他家的血汗。
姚雪的妈妈穿金带银的，从进咖啡馆到现在，都是一副拒人千里外的嘴脸。
林雨觉得，她的这副做派，非常熟悉。
像极了他们公司，有事儿叫大哥，没事儿那个谁，爱煽风点火讲闲话的，那群老baby。
寒暄过后，林妈没有拐弯抹角，笑着询问：
“两位亲家，彩礼这块儿，各地风俗不同，20w行吗？”
林雨心里一惊，自己的建议没被采纳，他妈这20w的报价，属于超级加倍了。
这数目是老两口，压箱底的钱了。
姚妈摸着手指上的金戒指，头都没抬，皱着眉头：
“20w的彩礼，太少了，孩子结婚，你们这么不重视吗？”
听到姚妈这么说，林雨没有感到惊讶，彩礼在有些家庭，就是赚钱的生意。
林爸和林妈互相看了看，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
林雨懂爸妈的点，因为按他家当地的情况，彩礼一般10w，很多都是8.8w图个吉利。
20w在老两口看来，是很尊重的数目，但被一句话怼回来了。
“亲家，20w彩礼，不少了吧？”林妈回过神来，试探的问道，她没想到20w居然不够。
但是姚妈一听这话，脸色直接转冷，明显的不高兴。
“您意思，20w彩礼很多？好像是我故意漫天要价了？”
“我说彩礼少，不是要钱卖女儿，就是想闺女以后过的好。”
说完，姚妈转头，很不爽的瞪了姚雪一眼。
林雨知道，人家表面是瞪自己女儿，可实际上，明显就是做给他家人看的。
果然，林爸，林妈，脸上都有些尴尬。
林雨倒是不在乎，因为自打昨天的事情发生，他脑子里就删除了结婚选项。
林妈没有计较，依然笑呵呵地说：
“当父母的都希望孩子过的好，您关心孩子很正常，那您觉得多少彩礼合适呢？”
姚妈听到这话，很自然地伸出一个巴掌，五指绷得溜直！
林雨下巴都要掉地下了，乖乖，够狠的这家人。
他看向姚雪，姚雪神情委屈巴巴的，瘪瘪着小嘴，也不说话，一副妈妈说了算的模样。
“孩子妈，这辈子，都是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
“咱们地区，50w这个彩礼数额很正常，要是少了会被别人家笑话的。”
姚爸脸上笑盈盈的，在一旁补充，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
林雨心道，这要钱就要钱，非要弄一堆花里胡哨的理由。
这一会儿是为女儿过的好，一会儿又担心被别人笑话。
老母猪戴胸罩，左一套，右一套的，没一句真话。
林父一言不发，林母也沉默了，这个彩礼数目，远超他们预期，过于逆天。
把两把老骨头，当柴火劈了，玩命给他们凑，也能凑。
但是凑完了，就真没什么活路了。
见场面，已经卡在50w的彩礼上，难以动弹。
林雨以一种商量的语气问姚雪：“50w的彩礼，咱们之间的感情，可以少些吗？”
他想看看，眼前的女人，到底多无耻。
姚雪眼神躲闪，扣着手指，一脸十分为难的样子。
“我们那里，50w确实是底线了，爸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姚雪话语带了一点哭腔，眼眶有些发红。
要是以前，对方这种委屈巴巴的神情，林雨一定会觉得，她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以后多多疼爱。
现在，只能夸一句老戏骨了，他觉得对方是真不把他当人看。
和她开房的人，估计都玩腻了，开房费出没出都另说。
他毛都没碰，尊重对方，如今收费50w，还是底线。
养三年的狗，也不至于这么狠吧。
见自家闺女这副模样，姚父和姚母，脸色都不太开心。
“小伙子，知道你们谈三年了，但是彩礼是一个男人的责任，你应该有起码的担当。”
“拽着自己未来老婆讨价还价，能有什么出息。”姚父义正言辞，对着林雨劝诫，鞭策。
林雨暗叹，一个被窝睡不出来两种人，这姚父姚母，一个嘴脸。
他很想拿出开房记录掀桌子，怼对方这几个人的脸上，打他们的脸。
但他觉得这样一拍两散，太便宜对方了，自己多痛些，是好事儿。
记住这份恩情，以后加倍报答回来。
林雨感觉自己，多少有些变态了。
......
眼看事情已经是僵持到这了，50w的彩礼，像是考试的及格线，再无议价空间。
林妈一咬牙，对着林爸说：“家里定期的钱取出来，再借些，凑凑看吧？”
林爸喝了口咖啡，皱了皱眉，也不知是咖啡苦，还是生活苦。
他看向林雨，没说话，这就是他们爷俩的沟通方式。
林雨知道，现在只要他点头，家里就真的砸锅卖铁了。
他摇了摇头，且不说这是他导的一场戏。
就算没有昨天那档子事儿，他也不会拿父母所有，给对方父母买金戒指玩。
张嘴50w，她们也配？？？
见儿子摇头表达了态度，林爸接着喝咖啡，林妈没再说话。
林雨想把剧情演的逼真点，以免引得姚雪怀疑。
他转头，面露为难的说道：“叔叔，阿姨，20w真是我家能出的极限了，那定期是我爸妈的养老钱，我没法动。”
“你家张罗借一借，到时候按期限，还了就行了呗。”
林雨的话还没落地，这边姚妈的话就跟上了，看样子是早已想好了预案，就等着出牌呢。
这句话，给林雨脑袋cpU都干冒烟了。
他没曾想，这还有套路贷等着他呢。
这种小鬼点子，也就水浒里，吴用老师能张嘴说出来。
真按对方的锦囊妙计走，不死也得掉层皮。
一家极品，全员恶人。
尽管心里，已经亲切的和对方祖宗十八代打了招呼。
林雨依然面露笑意的问：
“要不，算是我向阿姨您借的，一年内给您分期付款30w，打欠条无利息，行不？”
“那怎么行呢，没有这规矩，彩礼分期，不吉利，破财。”姚母煞有其事的说道。
“破财就算了，不是阿姨怕我赖账30w就行。”林雨面无表情。
“哪能啊，就是担心你们破财，什么赖账，都是一家人。”
听着姚母，这张嘴闭嘴的一家人，林雨心里冷笑。
但他还是满脸歉意的说：
“缺少的彩礼，我家确实是再凑不到了，不过我一年内能赚到。”
“彩礼现在不够的话，似乎也没办法订婚了？”
林雨说完，姚父在喝咖啡，没说话。
姚母则是继续摆弄金戒指，不抬头。
这意思很明显了，有钱订，没钱滚。
当然，这也很符合林雨的算盘。
整张桌子上，只有林父和林母，眼里有些失落。
显然是对没给孩子，出的起彩礼，耿耿于怀。
林雨脸上露出歉意，轻声地和姚雪说：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到，能力不够，再等我一年好吗？”
姚雪十分大度的样子，拍了拍他肩膀：“一起努力，我等你！”
“好的，我一定努力。”林雨笑着说道。
看着姚雪一家离开的背影，林雨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机缘巧合，他不死也得被这家人扒层皮。
.....
“孩子，要不妈去借些钱，凑一凑吧？”林妈见只剩自家人，这样对林雨说道。
林爸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吧嗒吧嗒的抽烟。
“不借了，一年后我的工资就够用了，也没准一年后分了呢。”林雨提前给父母打预防针。
谁料到，话刚一说出口，他就“呀”的一声，叫声引得别桌人，纷纷投来目光。
林妈，这才松开了拧肉的手，笑骂道：
“处三年的姑娘，小雪多好啊，说分就分，没个正形。”
林雨挠头，这事儿他真的恨，他真的没脸和爹妈说，太丢人。
林妈帮着林雨弄弄衣领，有些难过的说：
“哎，当初你亲爸给我们打电话，说是要你回去，还不如让你回去呢，我们能力太弱，没让你有什么好生活。”
林雨听到这话，不以为然：“我就一个家，你俩就是亲爸妈，你嘴里的人我都没见过。”
林妈揉了揉林雨的脸，没说话。
林雨知道，自己妈突然说这些，归根到底还是自责，她觉得没给孩子创造好的条件。
他带着妈妈到了商场，买了些衣服化妆品之类的，林妈推脱，但是最终拗不过林雨。
从商场出来，林雨给父母送上了出租车。
好戏散场，只剩他一个人呆呆地站着。
“您好，有时间聊聊吗？”
听着声音，林雨扭头看去。
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米色阔腿裤的女人，很有范的站在那里，冲他微笑。
林雨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刚才在咖啡馆时，好像这女人在邻桌。
但他又觉得，这女人，他好像不止是在咖啡馆见过。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林雨诧异。
“是的，能不能和您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