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无法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人，不再是那个人，河流也不再是那个河流。
偶有安德烈觉得不错的画面，想要重拍，自然也就无法拍到同一朵浪花。
“厉害！”
看过重拍的照片，周正竖起了大拇指。
“谬赞了，主要是意境还在，手法倒是其次。”安德烈表现得很谦虚。
“意境？”
钟晓芹好奇道：“照片也讲究意境的吗？”
安德烈神色一顿，道：“自然是讲究的，为什么这么说，那就得从早期的绘画来讲了。”
“绘画讲究意境，别的不说，单说写实，角度、天气等情况，都会影响成画，他是现实的写照，而照片，就是加快了这种进程。而一张照片的好坏，通常就是意境的展现程度，意境越强，往往越令人难忘。”
描述相对简单，却都落到实处，周正和钟晓芹都是明白了过来。
照片，相当于速成的写实画，好不好看，就看意境怎么样了。
有些照片，可能你只是看过一次，就有着很深刻的印象，哪怕时隔多年，记不清照片的模样，但是印象依旧深刻，这就是非常强烈的意境了。
不过……
“安德烈，你应该不是摄影专业毕业的吧？”
摄影专业，如果有如此强的抓意境的能力，怎么会成为旅拍摄影师呢？
周正满脑袋都是疑惑。
安德烈耸耸肩，似无奈，似饱含沧桑的说道：“周先生慧眼，我曾是传媒导演系毕业，有在摄影系旁听过几节课。”
“哪里是几节课啊，分明是跟着心爱之人，上了整整两年的课呢~”
“滚~”
安德烈说着生气的话，脸上却只有平淡，显然大概率是最后没能抱得美人归，小概率是成了，但是领悟了人生平淡的真谛，世事皆淡然处之。
“抱歉。”
“不用。”
周正淡淡一笑，只是从安逸身上扫了眼，暗自猜测二人的关系。要不是都是男的，都要以为是不是那种关系了。
“导演系？不应该拍电影电视剧，还学了摄影，至不济也是剧组摄影师，难道不比旅拍摄影更有奔头吗？”
钟晓芹犹豫一二，还是说出了心声，就是有点埋汰。
周正笑笑，道：“安德烈，说实话，就我们普通人而言，对你们还真有些好奇，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
“没什么对与不对的地方。”
安德烈身上的沧桑感更加浓郁了，就好像百年的古树瞬间长成了千年万年的古树，饱经历史熏陶。
“娱乐圈就像围城，外面的想进去，里面的却想出来。”
“扯远了。”
“导演系嘛，其实就那么回事儿，但是每年毕业的导演有多少？不说几万，几千是有的，可是最后能有几人入行？大部分都是转行，我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里，安德烈突然笑了起来，脸上也是多了几分自信。
“说起来，旅拍行业的产生和发展，反倒给了一条很好的出路。虽然辛苦一点，也没什么名气可言，还会被一些曾经的同学所看不起。”
“但是钱途可是不差，一年一般能有个百来万，要知道除了有名气的导演，其他的，一年能拍两三部，拿个五六十万就算不错的了。”
“这么少？”
钟晓芹和周正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导演嘛，虽然没有演员出名，但是导演掌管整个剧组，怎么看都是富裕阶层。
“有的剧组，总投资都才一百万、两百万，导演的工资又能有多少？能拿十万都得有一定名气和实力才行，大多数都是几千、三五万的。”
安德烈想起毕业作，别说工资了，还倒贴进去几千，好在结果不错，拿到了优秀的评价。当时本以为可以一举进入影视界，结果接到的邀请最好的都只是副导演，工资更是低得可怜，就八千。
野生剧组！
因为没有其他邀请了，面试几家公司都是没能通过。
缺导演吗？
缺，也不缺。
真正有才能的导演肯定缺，但是得多少年才有那么几个？反正安德烈不是。其他的，大家都差不多的情况下，选有关系的，还是有实力（非专业实力，指资金实力）的？
总之没实力的就不用说了，有实力的，没关系，家里也没钱的，是被签约、邀请的最低序列。也有公司为了节约成本，使用新人的，往往这种用不了几次，就会踢了，大概就是一两年了，因为一两年后，价格上来了，不划算了。
“我记得一部电视剧，得两三个月才能拍完，加上后期，至少一个季度，对吧？”
“现在有的不到一个月就拍完，后期则有专门的人员制作，所以也就几千的样子。”
安德烈摇头，对现在的影视业的一些人很是看不惯，纯就是想捞钱。一部几十万粗制滥造的剧，只要能卖出一百万，那就是大赚特赚了。还别问买的网站赚不赚钱，一个是为了充斥网站，一个是会员的逐渐兴起，只要剧情还行就会有人看，哪怕不是会员点播，也能吸引一些路人。
“原来如此，受教了。”
……
五点，收工。
这么早是因为早晚的光线问题，对于成片的影响很大，摄影也同样是如此，除了特别的早晚拍摄以外，没必要每个早晚都拍。
而一天的拍摄，对钟晓芹来讲，虽然新奇，也很郑重，但也因此，心弦紧绷，很是疲累。相比之下，享受了海滩之行的王漫妮，反倒显得十分的轻松自在，更像是出来的旅游的。
“你请他们花了多少钱？”
“谁？”
饭桌上，颇是疲累的钟晓芹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安德烈他们。”
王漫妮继续啃她的鸡腿，只是那放缓的咀嚼动作，以及竖起的耳朵，证明心底的好奇。
“哦，36.8万。”
“那也就是一天三万？”
周正大致算一下，一年就算只接十五单左右，只要能提两成，一年下来就有百万。主要就看分成是怎么算的了。像这种，通常都是分成，那底薪是不现实的，因为总会有旺季和淡季。
“原价40万，优惠价36.8万。”钟晓芹纠正。
周正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所以你现在还有钱吗？是不是存款都花光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钟晓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瞬间就炸毛了，眼神很是不善的盯着周正。
“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这么激动干嘛？”
周正两手一摊，无奈了。
“哼哼，我不管，你伤到我了，必须要赔偿。”
“行吧，晚上……”
晚上的活动自不必说，就是旁边的王漫妮感觉有被伤到。
她一脸的无辜！
这都能洒刀子？
没法过了，我要回海市！
此乃王漫妮的心声，而且回到总统套房，她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当她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钟晓芹不可置信的回道：“你真的舍得吗？”
王漫妮心头一跳，装作奇怪的说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太明白。”
也就是周正洗澡去了，不然怕是立马明白了。
“随你，只要自己觉得行就行，我无所谓。”
钟晓芹说完，心头一松，看来在之前，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无所谓，可能说出来了，没了反倒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