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的态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们原本还在想，萧云瑾没提着剑来闯暗影就已经是转了性子了。
可他不仅面上无半点愤懑肃穆，甚至还是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这一幕不禁让熟识他的人跟见了鬼一样。
反观乔尘则相对正常多了，虽面上不显，但周身的气压却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待几人站定，云泽像高台上的男子微微颔首。
“影主。”。
男子自云泽出现后，目光就一直跟随在其身上。
他身子微微前倾，放在身前的手撑在膝上，仔细地打量着云泽。
“萧云瑾！”，影主的眸中闪着奇异的光。
“久闻大名啊！”。
“哦？”云泽歪了歪头，“可若不是因为这事，我倒是从未听过影主的大名。”。
这话说得狂妄至极！
暗影楼作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可谓是早就闻名天下。
可眼前这不过弱冠的小子却说，此前从未听过影主大名，不可谓不狂妄！
此话一出，就连萧祈安都不禁挑了挑眉。
乔尘更是睁大了眼睛，他也没想到云泽这么敢说。
几人悄悄地将手按在剑柄上，以防那劳什子影主发疯。
但影主的反应，却是让众人始料未及。
他猛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翻，直将眼泪都笑了出来。
直笑得在场众人都不禁起一身鸡皮疙瘩。
瞧见他这副模样，云泽眉头一皱。
旁边的聂渺实在有些忍不住，他悄悄抬起一只手，想要去拽岳染的衣角。
聂双桦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回头瞪了聂渺一眼。
聂渺感觉到师父的眼神，聂渺立马收回了手。
这时，影主好像才笑够了一般，他隔着面具抹了把眼泪。
“对对对！天才理应如此！”。
“就应该目中无人，就应该高高在上，就应该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影主好似痴狂了一般，边说着，边走下了高台。
他慢慢走到云泽身前，张开双臂，疯魔一般，蛊惑着云泽。
“你可是天之骄子，大晟国的第一天才！”。
“你的人生本应肆意，出身皇族，天赋卓然又备受宠爱。”。
“你本该是万众瞩目，百口称赞，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即地存在！”。
“就如同你肆意潇洒的前十六年一样！在帝青街头策马扬鞭，也无人敢说你半句不是！”。
“可却因为那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而导致你父兄惨死向阳关，云斐铁骑不复存在，仅留你一人苟延残喘！”。
“亲眼看着你兄长被褚青凛一剑贯胸的感觉不好受吧？看着你父王拖着重伤强行升境，与褚青凛同归于尽的感觉不好受吧？”。
“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而你像条死狗一样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不好受吧？”。
“想死但没死成的感觉不好受吧？被追杀的日子不好受吧？”。
影主越说越兴奋，他甚至整个身子都快贴在了云泽身上。
云泽的一点点反应都会让他更加兴奋。
可令他扫兴的是，云泽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给他。
但这丝毫不影响影主的兴致。
“经脉尽断，武功全废，我都不敢想象那五年你是怎么人不人鬼不鬼的度过的！”。
“你难道就不恨吗？”。
“你难道就不恨那个虚伪，假意，又高高在上的皇帝吗？”。
“你难道就不恨你父王那些所谓过命的至交好友，在那一刻全部置身事外吗？”。
萧祈安和苏木都感觉自己快按不住身边人了。
尽管他们也快按捺不住自己手中的剑，但云泽未动，他们就不能动！
“你难道就不恨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连剑都不敢提的鼠辈，却敢站在你们守护的国土上，去诋毁你们投敌叛国吗？”。
“你难道，不想杀了他们吗？”。
影主紧紧地盯着云泽的双眸，似乎是想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但他又一次失望了。
云泽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如同看一个笑话一般。
影主的眸色暗了暗，他嘴角一勾。
“萧云瑾，你是天才嘛！心思高洁，不肯怨恨他人是应该的。”。
“那，萧云瑾，你就不恨你自己吗？”。
云泽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点变化怎么可能躲过影主的眼睛，见状，他嘴角的笑愈来愈深。
段卓然眉头一皱，他往苏木身边凑了凑：“恨自己？这什么意思？”。
见苏木没有理他，段卓然将视线移到他身上，却见苏木的脸色难看至极。
萧祈安眼睛微眯，他抬步上前，想将云泽护在身后。
但在他刚想要动之时，忽然感觉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一股强大的威压骤然笼罩在除云泽以外所有人的身上，萧祈安的额角瞬间布满细密的汗珠。
修为较低的几人更是被这股力量压得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影主微微偏头，看向云泽身后的众人：“不是说了吗，他没动，你们动什么？”。
一听这话，众人不禁心下一颤。
这句话，分明是在还没入暗影大门之时云泽对他们说的。
他怎么会知道！
萧祈安艰难地抬起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
拼死一搏，未必不能挣脱！
忽地，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按住了，他顺着那只手抬头一看，是云泽！
只见云泽轻轻摇了摇头，“别做无谓的挣扎。”。
随即，云泽抬眼看向影主：“何必呢？既然都来了，我便不会逃。”。
影主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只是看着他。
“恨吧？恨自己不论什么时候都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不论是五年前的向阳关一役，还是五年后的今天，你都只能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改变。”。
“很无助吧？”。
云泽有些忍不住了，别说苏木乔尘这些修为低的，就算是萧祈安都无法继续在这股强大的威压下支撑了！
云泽强忍着怒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帮你，萧云瑾！”影主眸色异常明亮。
“天才就该待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