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池亦菲愣了一下，然后嘻嘻笑了起来，“芙芙你说的好老套啊。像个卖心灵鸡汤的中年妇女。”
“这个小姑娘说的没错。”这时，一个有些尖利刻薄的声音打岔，加入了她们的对话，“这个圈子太熬人了，没有那股子热爱的人熬不下去的。”
池亦菲偏头，看到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他脸上精瘦，一副十分精明的样子。
“粟老，您来啦！快坐快坐。”池亦菲急忙起身，鞠了一躬。她转头看到芙宁娜没起身，急忙拉了一下芙宁娜，“这是粟老，快打招呼。”
“不用不用，你们坐着。”粟老呵呵笑了起来，“我现在能站就尽量站一站，不然将来站不起来了就要后悔现在站少了。”
池亦菲拉着芙宁娜乖乖坐好，等着粟老继续说。
粟老的癖好，说好听点，叫做喜欢提携后辈；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好为人师，而且特别喜欢长篇大论。
池亦菲进这个圈子前，就被家里人教育过一些必须尊重的老前辈了，她这时就拉着芙宁娜十分乖巧的等着粟老教育。
“不过光有爱也不够。”粟老咳嗽一声，“你还得付出代价。”
“所有的行业，想要站稳脚跟都要付出代价。”他看了一眼芙宁娜，“要么，你的演技超群，让所有导演看到难搞的角色都能想到‘那个芙宁娜能演这个’。”
“要么你就得有钱有资源。”粟老冲池亦菲点点头，“就凭你老爸叫池南笙，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得捧着你。”
池亦菲有些不高兴的扁了扁嘴。
“小丫头片子还不高兴？”粟老哼了一声，“要不是你爸，你早就被陈一鸣踢出这个剧组啦！”
芙宁娜拉了拉池亦菲，让她稍安勿躁。
“不过你也算不错，进步很快。”粟老嘿嘿一笑，话锋一转。然后冲吴衍那边翻了个白眼，“他也付出了代价。说出来怕脏了你们两个漂亮女娃娃的耳朵，我就不多说啦。”
“陈导呢？”池亦菲眨巴眨巴着眼睛，满脸求知欲的八卦起来。
“陈一鸣？他倒是热爱这个行业，但是年轻时跟那些吃肉不吐骨头的家伙走的太近......现在的代价不就是碰到了你和吴衍这样的冤孽吗？”粟老大笑起来，“我听说他这两天光降血压的药就吃了两盒！哈哈哈哈哈。”
“爱是难驯鸟，哀乞亦无用。”芙宁娜看向正坐在监视器前抓脑壳的陈导。
陈一鸣导演难道没有对电影的热爱吗？但是他现在却不得不为一个平庸的作品殚精竭虑抓耳挠腮。热爱永远都是单方面的，光凭热爱也不够啊。
“小姑娘还挺有文化？要考研啊？”粟老听到芙宁娜的感叹，一边调笑一边点头，“这世间种种，终究都是强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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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老要扮演的是一位驱邪人。
他名为尉迟馗，性格正派、不通俗务，又十分刚愎自用不知变通。
尉迟馗的年龄设定在四十岁，但是外貌却是个老头子。就是因为他长期使用威力强大但是消耗生机的法术来对付妖物。
简单点说，尉迟馗打架靠的就是烧寿命。打架打得越多越狠，就越容易折寿变老。
而在电影中，尉迟馗就和小月有两场打戏。原本只有一场，但是陈导终究还是打着“给粟老多些镜头”的名义让芙宁娜蹭到了。
第一场是两人初遇，粟老花白的头发染上一些黑色，脸上的皱纹也被强行拉平了一些。扮相上看着年轻了几岁。
他棱角分明的脸被几条伤疤破坏，增添了一丝丝邪性，但是如果看向他的眼神，又会知道这是一个真正刚正不阿的人。
“妖怪。”尉迟馗眼睛不大，深深的眼窝里含着精光。他喃喃地说完“妖怪”两个字，然后鼻翼煽动，“一股山中野狸的臭味。”
他的对面，站在街巷那边的小月瞳孔颤了颤，这个人给小月的感觉太糟糕了，他仿佛浑身带着静电，让小猫一接近就感觉浑身不适，皮毛炸起。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即使两人之间隔着一条街道，街道中熙熙攘攘人群嬉闹，小月心中依然无法抑制的升起逃离的想法。
她悄无声息的退了退，然后突然闪身，身形隐没进了小巷子里，只留下一抹白色的影子。
“卡！过了。”陈导点点头，然后看向站一边的吴衍。“接下来是粟老和你的戏，你给我绷住咯！”
“好的导演！没有问题！”吴衍邪邪一笑露出几颗闪亮的烤瓷白牙，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陈导忍不住捂眼睛，妈的这人真没救了。
粟老这会儿心情大好，一个人有没有戏，站到镜头下，一对眼，光看眼神就知道了。跟芙宁娜的一场戏，他可以回味一整天。
但是接着是吴衍上场，原本同样安排的是眼神戏，但是陈导鉴于吴衍的水平，强行要求编剧把眼神戏都改成了对白戏——眼神不行没有救，对白不行没关系，他们还可以找配音演员兜底啊！
书生以为尉迟馗是江湖强人，想要加害看上去就人畜无害的小月。而尉迟馗认为书生是被猫妖迷惑了心神，愤怒于他不知轻重经不住诱惑。
两人站定对喷，粟老中气十足，而吴衍却仿佛被吓到了，声小气弱，完全没有儒家书生“浩然正气”的感觉。
来回拉扯了小半天，NG了几十回，这才终于勉勉强强过了。其中绝大多数NG当然是因为吴衍，唯独有两回NG是粟老实在受不了，亲身上前敲了吴衍的头。
这么一折腾，剧组的晚饭延迟了。谢贝蕾妲小姐在片场外都急坏了，等到剧组终于开饭，她拎着小食盒冲了进来。
“芙宁娜大人！我今天新作的豌豆黄！”谢贝蕾妲小姐笑嘻嘻的把东西交给正在吃盒饭的芙宁娜，然后凑到她耳边。
“夏洛蒂小姐拍到了了不得的东西。你看一下沙龙的通讯群。”
芙宁娜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避开想和她一起吃饭，但是被经纪人按着吃蔬菜沙拉减肥的池亦菲的眼神。打开手机翻看群消息。
“哦呀！”芙宁娜差点惊呼出声，“夏洛蒂连这个都能拍到？”
群里，夏洛蒂发上来了好几张拍摄的秦虹和姚瑶瑶的老照片。
照片有几年了，像是被人从故纸堆里翻出来的。
第一张就是秦虹带着还只是半个人造战士的姚瑶瑶从侧门走进金辉大酒店，看光线应该是傍晚时分。
而后一张则是半个人造战士姚瑶瑶踉踉跄跄地走出金辉的侧门，她状态看上去很不好，明显哭过，照片里天已经蒙蒙亮了。
显然，姚瑶瑶被秦虹送去金辉大酒店过了一夜。
后面还有几张，被夏洛蒂标注了时间，基本都是姚瑶瑶的街拍照片。
而从照片可以看出来，每隔一段时间，姚瑶瑶的脸就变化一次。最后她平平无奇的脸终于狐狸脸大成，进化成了完全体人造战士。
这些照片如果挂出去，贴上美容美体医院的logo，那将是最好的活广告。
“我打入了一个野生狗仔的小团体，这是一个同行的收藏。”夏洛蒂在群里说明情况。“所以这些照片不能商用，只能用作证据。”
“哦......”刚起了把这些照片拿出去卖个好价钱的心思的海薇玛夫人应了一声。心里无限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