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指出了需要修改之处，邱明没有再多待，拿着合同又重新回去敲定最终方案。
周衍把陆琦留便条旁边的所有堆积资料全部拿到自己办公桌上看了一遍，这是一整天下来各部门送来的各式各样的文件资料。有的陆琦看不懂，但都原封不动排了序整理好。
中午的饭宴无非是喝酒撑场面，周衍虽不至于酩酊大醉，可也确实陪着地主喝了不少。饭是没怎么吃的，不过他庆幸早上的时候被陆琦生拉硬拽喝了粥吃了油条，否则一天下来没怎么饮食，说不定胃病又要犯了。
一直等到了六点，陆琦才回来。
“邱明说你去了滨江，有事么？”周衍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又专注于写着手里的字，却并不妨碍他问话。
“没什么事，我看你一直没醒，就出去透口气。”
“有些话可以不说，但不要撒谎。”
“不是我不想说，是你都能查得到。”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周衍写下最后一个字，抬手合上了笔盖。
“我没事老查你干什么，自作聪明。”
陆琦不太想和他斗嘴，就莫名忍了这口气绕过这些。
“回去吗？”
“可以。”
“那要去趟超市，我去买菜做饭。”
“好。”
路上周衍注意了一下陆琦的神色，没什么不同，也没有因为去了趟疗养院而影响到心情。
“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周衍并没有回话，心里觉得和小姑娘一起逛商场有些不太像样。
“不想去就算了。”
结果陆琦下车还没走两步路就在夜灯照着的地面上看到了身后的影子，回头看，周衍还是插着裤兜跟来了。
进了商场，突然有一种与现实生活脱轨的感觉。周衍扪心自问，没去过早餐铺，没怎么逛过商场，也很长时间没坐过公交，想着想着就自觉有些荒唐。
“你有什么爱吃的菜吗？”走到了蔬菜区，陆琦问。
“都行，以你为主。”
于是陆琦挑挑拣拣，不一会跟在身边的周衍手上就拎满了菜，外加买的鲜鱼和大肉。
“我看你家里什么都没有，要不然再买些零食饮料什么的备着？反正冰箱是空着的。”
无可无不可，周衍点头，只是在她准备拿泡面的时候夺过去又放回原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陆琦不知道周衍什么意思，重新换了红烧牛肉面的口味。
“这东西能经常吃么？”
“那我自己吃行吗？”
周衍没说话，直直地盯了陆琦一会，对峙片刻后是她服软，主动又把泡面放回去。
买好东西排队结账，快排到二人时，周衍瞥见了收银台旁边摆放着的生理性用品，然后，他看了眼陆琦。
“什么？”
陆琦顺着周衍的目光看过去，露出难以言说的表情，还有些害羞，脸发红。
周衍腾出手抽了几个。
“你……”
“备用，万一咱俩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
碍于人群，陆琦没敢说话，反正账是周衍结的，丢人还丢不到自己头上。
他一大男人，面不红心不跳，好像只是购买寻常的家庭用品。要么就是对于这种操作太熟，要么就是脸皮太厚，没有第三种可能。
从商场出来后气氛就有些微妙，车里更甚。
“我……你……”
“到底要说什么？”陆琦支支吾吾半天，周衍明知故问。
“我说，你也太直率了吧。”
“成年人需要避讳这些么？”
“但你好歹，我们，我们毕竟刚认识不久。”
“急什么，我又没说是今天。”
“……”陆琦极力保持着理智，“但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迟早我会落入贼手。”
周衍难得乐的发笑，却也欣然接受了贼的称号。
“是啊，早晚的事。”
回了家就各忙各的事，周衍在自己房间换了身简朴的运动装，出来的时候溜达到厨房看了看，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你怎么穿成这样？”陆琦洗着菜，转头看了一眼周衍觉得奇怪。
“我要去夜跑，大概一个小时回来，能赶上你的晚饭么？”
“能是能，但没想到你还挺自律的，也这么注重身材管理。”
“没有一个良好的体能，有些事情办起来就有心无力了。”
一时间陆琦不明白周衍在暗指什么，但话一出口，周衍也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就又补充，“我说的是工作。”
生怕再顺着话茬说下去会渲染了气氛，陆琦很聪明地选择绕过。
“哦，早去早回，反正做好饭我不会等你的，你自己看着办。”
接着是周衍离开厨房的脚步声，然后是关门声，再然后就没了声音。
陆琦的心一下子卸了下来。悸动、不安、矛盾、慌乱，各类情绪充斥着交叠在一起，让她失了分寸。
没有任何异性能让她有这种感觉，周衍是第一个。
建立在对他的好感之上，就算真的发生了关系也算不了什么。不违法、不悖俗、不索求，何况这是成年人之间自愿做出的选择。
陆琦看不起也不愿做的，是那种赤身肉搏、各取所需的男女交易，她的思想并不封闭，也不老套，因为在内心中渴求收获真正的感情，所以才会说不要做周衍的床伴。
可底线和原则都会变，随事而易，随人而易。
周衍卡着饭点回来，他运动半小时，又借着机会在外面和许宗寅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当陆琦已经把粥和菜都端上了桌，正要坐下一人享用时他开门进来。
“你怎么把时间算得这么准？”
陆琦压根没盛周衍的饭，瞟了一眼在换拖鞋的他之后就拿起筷子品尝自己的手艺。
“因为饿了。”
周衍自觉洗手，自觉盛粥，自觉坐下，自觉开吃。
“厨艺不错。”
“比你在外面吃的怎样？”
“那自然不如。”
“……”陆琦白了周衍一眼，“算了，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就不会有好话。”
虽然周衍嘴上否认着，可在行动上却是给陆琦的手艺打了满分，从坐下开始，手里的筷子就没放下过，嘴里一直在嚼着品着。
“你有没有发现遇见我之前你的生活其实是一团糟？”
陆琦吃的差不多，托着下巴看对面的周衍。
“什么意思？”
“没什么，外面的饭菜都不太健康，有时间还是在家里自己做着吃吧。”
“难道你之前在那个小破屋就过得好了？”
陆琦怎么也没想到，她住了很久的小租房到周衍口中却变成了破屋。
“但我的生活要比你丰富的多。”她辩着。
“那不也经常凑合着吃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