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蛇巨大无比，即便只是尾部，也有几个人合抱粗细，虽然召出来的精神体只有一个虚影，不具备实体，不至于破坏室内的结构。
但即使只看到了一个尾巴，也足够让谢荔吃惊了。
如果之前还有怀疑，那现在她已经完全相信了，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长着截然不同面容的女人，就是阮淑清无疑。
沉默了一下，她的视线从卷曲的蛇尾上移开，落到了她那张陌生的脸孔上，缓缓问道：
“你弄这么一出，想好了要怎么收场吗？”
阮淑清轻蔑一笑：“你是说的，外面那群废物吗？”
“云鉴那种东西，没有脑子，就只能背黑锅，我...不，是我们，我们和他不一样，没有人会是我们的对手。”
顿了顿，她脸上狰狞的笑容变得柔和了一些，看着谢荔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最宝贝的孩子。
“虽然你身上有一半的基因来自于云鉴，但你要相信，你和他是不一样的，况且现在有我在，我不会让你重蹈他的覆辙。”
谢荔：“……”
老实说，听到她的话，其实谢荔并不感到吃惊，虽然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但根据斯温夫人过往那些闪烁其词的表情和言行，多少能猜到一些。
“你好像一点也不吃惊，凯瑟琳那个废物，竟然连这些也告诉你了吗？”
谢荔眼神平静：“你说我身上有一半的基因来自于云鉴，那是什么意思？”
阮淑清又笑了起来，目带怜惜地想要摸她的脑袋，却被不动声色地避开，她只好收回手，像是哄小孩儿似的，耐心地解释起来。
“0161实验室立项的初衷，就是因为你的诞生，说起来...你三岁之前，都是云鉴带着你的，你...真的没有一点记忆了吗？”
这短短的一句话，蕴含的信息量，简直比过去十年还要多。
谢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息下来，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听到她的话，阮淑清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来。
“我没有理由骗你，你这么聪明，相信已经看出来了，我在拉拢你，既然是拉拢，就更不可能对你说谎。”
“好孩子，那些无用的人，只会成为你登顶路上的阻碍，如果你真的喜欢诺威驻地那个哨兵，等我们成功了，他依然还会是你的裙下之臣。”
谢荔：“……”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疯女人真是会自说自话，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想法。
但是在彻底撕破脸之前，谢荔还是想尝试一下，从她口中获得更多信息。
毕竟，有些东西，即便获得了最高权限，也不一定能查阅到。
她有些无奈地开了口：“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
阮淑清伸出手，推了一把缠在她身边的蛇尾，那巨蛇甩了甩尾巴，往旁边挪了一些，给她们让出了一条道。
她缓缓的走过来，揽着谢荔的肩膀，将她带到了角落里那张巨大的全息投影跟前，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红点，说道：
“现在整个联邦都会看到，我的精神体将是何等的威风，再厉害的S级哨兵，也毫无反抗之力。”
“联邦政府、最高议会、军部，甚至向导协会和哨兵塔，不会有任何势力能够妄图反抗我。”
“好孩子，你要和我一起，站到这个世界的巅峰吗？”
谢荔被她这中二病附体的神经发言给整无语了，但她还是强压下情绪，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继续问道：
“你到底凭什么认定我和你一样，是攻击型S级向导，能够召唤出攻击型的精神体？”
顿了顿，她嘲讽地扯了扯唇角：“你这么笃定，难不成，我的另一半基因，是来自于你？”
听到谢荔的话，阮淑清明显怔了一下，但是转瞬就露出一个笑容：“如果这样想，能够消除你的顾虑，那么，你可以这么理解。”
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听得谢荔心里直发毛。
不是吧，如果她的基因真的来自于这个疯女人，那她以后年纪大了，不会跟她一样发疯吧？
没等她想明白，阮淑清又道：“我之所以如此确定，你最终能召出攻击型精神体，是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是二十多岁之后，才成功的。”
然而谢荔对她的所谓‘劝慰’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阮淑清说了一大堆话，此刻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一起，成就一番伟大的事业？”
谢荔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下头，看了一眼终端上的时间，然后看向她，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语气无比诚恳：
“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些，是在骗我，我不能相信你。”
“就凭你一个人，你真的能对抗整个人类世界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不信你。”
阮淑清：“……”
她眯了眯眼睛，松开了谢荔的肩膀，然后往后退了一步，认认真真地审视着眼前看起来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少女。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地意识到，她太想当然了。
眼前这个女孩儿，早已不是实验室里那个，可以任她鱼肉且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家伙了。
想到这里，阮淑清勾了勾唇，脸上却无半点笑意，声音也冷了几个度：“0号实验体，你刚刚，不会是在套我的话吧？”
0号实验体？
谢荔也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在实验室待了十年，她连一个名字都没有，所有人都是以‘0号’或是‘0号实验体’来称呼她。
现在陡然再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还真是让她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啊。
沉思了一瞬，谢荔忽然伸出手，做出一副要与她握手的样子：“实在抱歉，我不打算加入你的伟大计划里。”
阮淑清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彻底沉了下来。
“不知死活。”
话音一落，那条蜷曲着的巨大蛇尾，转瞬翻腾而起，朝着谢荔卷打过来，如果不躲不避，势必要被这一尾巴拍碎全身的骨头。
谢荔脚步都没有移动半分，在蛇尾即将落到她身上的时候，脸上骤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