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接电话呀，爸爸，接电话呀……”
陈默的电话铃响了起来，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接通。
“擦的，歪？谁啊？”陈默语气有些不满，刚才他正做梦穿越回了古代，正在带领大军攻城掠地呢，眼瞅着最后一个城池就要打下来了，从此以后七国一统，天下太平。正在势如破竹之际，却被电话吵醒了……
“你爹！”电话里，陈援朝的声音传来。
“爸，嘿嘿，咋这么早打电话？”陈默尴尬一笑。
“还早？都9点半了！你啥时候回来？眼瞅着要过年了！”陈援朝说道。
“再等等爸，我在新城等个人，然后就回去，别着急。”陈默说道。
“艹，又是哪个小姑娘？我告诉你要是不结婚别往家领嗷！别说我不给你们做饭！”陈援朝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爸你咋这样呢……”
……
一通电话，陈默也清醒过来了，起床收拾一下，准备去机场。
二叔陈卫国说是今天回来，又不告诉他是哪一趟航班，显然是不想让陈默折腾一趟接他，可是陈默还是决定去接一下。
正刷牙呢，门铃忽然响了。
陈默叼着牙刷跑过来开门，一下子愣住了:“二叔？你咋知道我家的？”
陈卫国一身皮夹克，戴着一副墨镜，只背了一个单肩包，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子，呲牙一乐:“想查到你家还不容易，你也太小看我了。”
“快进来，二叔。”陈默赶紧把陈卫国让到客厅里。
陈卫国打量着这间别墅，点点头:“小默，都知道你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这房子得七八千一平吧？”
“买的时候便宜，这几年倒是快涨到6000了，新城这边不比京城，没那么贵。”陈默笑道，“二叔，我先刷完牙的。”
“去吧，刷完牙过来吃早餐，我买了包子和豆腐脑。”陈卫国打开手中的塑料袋，掏出来的路上买的包子，豆腐脑，大碴粥，小咸菜来。
陈默洗了把脸，也坐到陈卫国身边，叔侄俩吃起了早餐。
“呼……”陈卫国抹了一把嘴，“舒服，还是咱们东北的大碴粥好喝啊！我想这一口想了多少年了。”
陈默一笑，心里有点苦涩，又有点高兴。
苦涩的是二叔二十年不能和家人相见，想喝一碗家乡的大碴粥都是奢望。
高兴的是，二叔总算要渐渐回归正常生活了，这一次回来就是要和陈默一起回老家过年的。
陈卫国回来之前，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觉得应该先找陈默，再一起回去，如果直接回去见自己大哥，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叔侄俩吃过早饭，陈默开车，准备回乡。
陈卫国坐在副驾驶怔怔发呆，想象着自己回家时的情景。
可是车子只开了十几分钟，就停下了。
“咋停这儿了？车坏了？”陈卫国疑惑地看着修配厂的门头问道。
“没有，这车我不经常开，没换雪地胎，咱们再买点吃喝路上用，毕竟还得开五个小时呢。”陈默笑道。
换了雪地胎，陈默又买了一堆零食和水，还有两条香烟，两人这才重新上路。
……
国道上，积雪被往来的车辆冲得干干净净，露出了青色的路面。
国道两侧的田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一眼望不到边际。白茫茫的积雪之下，看不见的，是黑得发亮的黑土地，年复一年，滋养哺育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越往东开，车窗两边的树林就越发密集起来，穿过两个隧道以后，道路两旁已经是成片的松柏。
大雪覆盖之下，漫山的松柏欲盖弥彰，坚韧倔强。
陈卫国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怔怔出神，一时间所有年少时候的回忆都涌上了心头。
车子缓慢地行驶在长长的国道上，即便临近过年，路上的车辆也很少。
陈默虽然也是归心似箭，但是并没有把车开得很快，二叔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家，他不想有任何意外。
……
“爸，我到了，你在家还是在哪里？”
“来养猪场，今年不在城里过年了。”陈援朝答道。
“好，我没去过啊，你告诉我怎么走。”陈默说道。
陈默万万没想到啊，老爸指路的能力……怎么说呢，令人发指！
电话里，陈援朝说的全都是:“看见那棵大树没？”“你往这边开。”“村口有个小石桥。”“树上有个鸟窝。”“不是这边，是那边。”……
陈默气得差点把车开进沟里去，大树多了去了，这边是哪边？那边有事哪边？鸟窝？哪有鸟窝？
陈卫国在一旁哈哈大笑，也不帮忙。
“擦的！”陈默气急败坏，“是不是应该让集团开发一款手机导航软件了？”他心里想道。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陈默总算找到了养猪场所在的村子附近。大冬天的，外面没人，陈默下车敲门，和老乡打听了三次之后，总算找到了村东头的养猪场。
一片猪舍，两间平房，此时房顶正冒出炊烟，空气中有一种，让陈卫国觉得很亲切的，煤灰渣子的味道，干冷干冷的。
“爸！”陈默下了车，看见老爸气不打一出来。“以后你可别指道儿了，我差不点开沟里去，什么这边那边的，你说那玩意谁能听懂？”
陈援朝却没有听见儿子絮叨，眼睛直勾勾盯着副驾驶，嘴角颤抖，一言不发。
陈卫国的眼神也没离开过陈援朝，他拉开车门，走下车来，喊了一声:“大哥。”
陈援朝愣了半晌，突然转身就走，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这……”陈卫国愣住了，他没想到大哥是这样的反应。
“没事，二叔，”陈默拍了拍陈卫国的后背，“我爸他只是不想在我面前流眼泪而已，制定进屋偷着哭去了。”
闻言，陈卫国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好。
果然，不到三分钟，陈援朝又出来了，眼眶子红红的:“回来就好，老二，回来就好，快进屋，进屋。饭都做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