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里面会不会有诈？”
林大人不安地看完信中内容，轩国这时候帮忙，会不会太及时了一点。
“不必担忧，轩国与齐国同样有着灭国之仇，据说如今轩国的女王年幼，现在轩国真正的摄政王是轩国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的妹妹们与侄子侄女们全因与齐国的那场战争战亡，她不可能会在我们攻打齐国的时候使诈。”
“可是……”
林大人还想再说，不过沈复已经不愿再同他多言了。
轩芸带领的军队，已经从森林走出来了。
马蹄声阵阵，旗帜上写着大大的“轩”字。
轩芸驾马骑在队伍的正前方，她面戴白纱，头发高高扎在脑后，一袭军装甲胄，衬得她英姿飒爽。
沈复看呆了，此时的轩芸，同周芸单从气势上看并无太多不同。
不过她们身上的服装，发型与白纱，让沈复渐渐回过神明白。
轩芸，就是轩芸。
沈复压住心底回忆的神情，他作为楚国殿下，将来南下的楚军领袖，需要站出来同轩国领袖交谈。
“我是楚国皇三子沈复，不知小姐及所带轩军，可是轩国飞鸽传信中的援军？”
白纱遮住了轩芸眼下的表情，只留下一双冷然的杏眼。
轩芸骑在马上，淡淡垂眸看着前方沈复。
她嗓音清冷道：“本公主是轩国大长公主独女轩芸，轩国听闻邻国楚国有意攻打齐国，特遣两万兵力前来助楚国进攻齐国。”
交谈中，轩芸丝毫没有露出两人曾相熟的破绽。
沈复几世为人，简单交谈也没让外人发现异常。
“如此，我代表楚国，感谢轩国此番帮助，等攻破齐国国度后，楚轩两国再商谈分地之事。”
轩芸听后，眼中露出了笑意。
“那就听从楚国安排了。”
楚军轩军两军首领谈好后，饶是楚军将领心有不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只是前两天同行往楚齐大道走的时候，两方士兵多有些误会摩擦。
无不是因为轩国前来的士兵多为女人，楚军士兵言语中多少对她们有了冒犯。
不过那些冒犯并没有因此留下隐患，轩国女将向来有仇当场就报了。
你楚国将士敢小瞧她们，轩国女将就能够通过点到为止的武斗，打得他们不敢再有小动作。
或许是因为轩芸知道楚军情况，她们来时带来了不少马匹。
解放了不少新加入士兵双脚急行军的窘迫局面。
连续三天赶路，虽说兵力渐长，却也丝毫没有因此拖慢行程。
“殿下！怎轩国也派人来了？”
楚齐大道会合时，军营讨论中，留守大道的将士不明所以，全都警惕的看着轩国公主。
沈复干咳两声，不希望将军们误会，就把轩国与楚国同盟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如此，这位轩国公主，就是轩国盟军的首领。”
此时轩芸穿着甲胄，发型依旧，不过脸上却并未戴上白纱了。
原本轩芸戴白纱，是为了防止见过她，与她有过几次相处的林大人与李土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不过，两人都是眼尖的家伙。
李土原本就曾察觉出芊芸身份有问题，轩芸来访后，他很快就找机会，单独跟沈复说了这件事。
得到沈复让他保密的要求后，李土便没再多说什么了。
林大人也是同理。
其余将军，虽偶尔见过芊芸，不过都没人特意记下她的模样。
且沈复之前为保护芊芸安全，并没有让她参与战事谋划，诸位将军这才没人发现这个异样。
被殿下提醒后，留守的将士们，也就没敢再质疑了。
营帐内很快响起了讨论战事的声音。
如今，沈复手下已有十万大军，外加轩国的两万盟军。
攻破齐国，不是难事。
“如今，齐国已是强弩之末，齐国以南的土地大部分都已被流国占领。”
“我们只要攻破了齐国都城，斩杀了齐国皇室，齐国就可以易主了。”
“可是我们这边攻打齐国，那流国士兵不会北上围攻我等后方吗？”
“的确，要是腹背受敌，我们十二万大军，最终也只能够惨胜。或许分散兵力派兵把守各个要点为妙。”
“荒唐！分散兵力，岂不是给人分而击破的机会？！老张，要不是看你同我是楚国多年老将，我倒要怀疑你是否已经另谋敌军了！”
“你！我这是就事论事，你何必污我清白！”
眼瞅着，谈论派兵计划即将变成吵架现场。
沈复重咳一声，说道：“如今，我方人士众多，全军攻城自然不可。”
“留下一万尚未完全练成的军力，留守楚齐大道防止齐国派兵攻打平民。”
“一万各分两路，分别守住森林与沙漠地界，以防齐国打败后，参兵逃窜两地。”
“剩余人等，全部往南攻打齐国都城。”
将士们安静听完，近一月相处，已让他们明白，沈复定下的事情无法转变心意。
“末将领命。”
确认楚军不再反对，沈复转头看向轩芸。
“不知公主殿下，对此事可有异议？”
“楚国殿下大可放心森林，我轩国将士若发现齐国士兵，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轩国同齐国有着灭门之仇，轩芸说这话时，脸上根本藏不住恨意。
“也好，不过为防止有残兵漏掉，楚军还是会派两千人留守森林。”
沈复愿意相信轩国，信任轩国不会趁机进攻楚国已是大幸。
轩芸自不会再出言反对。
商讨过后，众将士四散回去整顿兵力，分出留守士兵和解决残兵的人手。
营帐内，轩芸难得没有率先离开，她坐在营帐内似乎有事想跟沈复单独相谈。
沈复察觉出后，同样没有离开，装作安静看着面前地图的样子。
“殿下。”
等到屋内只有两人后，轩芸开口了。
“午后轩国曾为我寄来了一封飞信。”
“信上说，若殿下愿意，轩国愿跟殿下联姻。”
沈复握地图的动作一顿，轩芸说话这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
可看她现在表情，并不像是那样啊。
“公主殿下是说？”
轩芸又说了一遍。
“若殿下愿意，轩国愿意派人与殿下联姻。”
沈复呼吸了几次，才缓过神来。
他冷声说：“现在战事未定，我还没有安家的打算。”
轩芸似没发现，接着说：“那，要是齐国愿意以公主齐乔联姻，殿下是否会选择与齐国和好呢？”
沈复皱紧了眉头，是不是他又差了线索。
几世都是男人，让他最初的思维有些迟钝了。
为什么，他能够在这个时候，感觉到芸芸说话的语气，有些像是吃醋了？
是他的错觉吗？
肯定是错觉吧。
“我为什么会愿意同意那个联姻？”
好在沈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我的确在齐国为质时，是有些亲近齐乔。”
原主的确喜欢那个齐乔，有眼睛的都能够看出来。
要不是原主足够爱她，原主也不可能会在庆功宴上，就这么大意的被毒害了。
连带着害了一群跟他的亲卫。
不过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任务员，齐乔关他什么事儿？
“但这完全是因为我需要伪装，才能够放松齐国对我把控的视线，让我能够侥幸逃出来。”
沈复不想骗轩芸，但也不希望轩芸误会他了。
“至于之后之事，公主殿下不是都知道吗？”
轩芸见他大方承认了，四目相对一会儿后，才接着说。
“我的确知道，但那些都没有你亲口承认要来得真实。”
轩芸从怀中拿出一封被拆开的信封，把信封推向了沈复。
“齐国的确存了那个打算，刚刚轩国士兵已经打下了那个信鸽，把信件交在了我的手上。”
沈复没有看信封，他相信轩芸不会骗他。
“所以，这就是你刚刚骗我，抢先说你轩国也要找个贵女与我联姻？”
“那个不是。”
见沈复看也不看那封信封，听他质问声，轩芸难得红了脸。
她声音极轻，沈复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轩芸脸颊依旧红润，不过看向沈复的眼神极其正色。
她开口道：“轩国联姻一事，既有母亲与王妹的想法。人选则是我自己的心思。”
许是多年没当女人了，沈复感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他小心试探道：“你是说？”
“我。”
轩芸大胆开口了，“若是我们联姻，楚国与轩国百年内自会安然。”
沈复想过稳定战事后，想求娶芸芸。
可他不想因为这种联姻原因，而把芸芸绑在自己身边。
他曾是女人。
哪怕几百年都没当过了。
他也依旧不希望他爱的女人，因为任何原因受伤。
他更不希望，加害她的人，是他自己。
“你可知道……”
沈复斟酌语气，缓缓开口：“楚国同轩国不同，我将来未必会对你一心一意。”
“你贵为轩国摄政王独女，将来定然权倾轩国。”
“嫁给我后，就要留在楚国为王后。”
“你就不怕，我以后三妻四妾，让你后悔？”
轩芸笑了，畅快笑了一阵后，才接着说。
“你不会。”
“什么？”
轩芸一字一顿重复道：“你不会。”
“而且，我能够听出来，你说三妻四妾是在吓我。”
听完，沈复只觉自己原本伪装的强硬，想要让轩芸好好想想的伪装，都在这一刻瞬间消失了。
轩芸好玩地看着沈复此时脸上露出的惊慌神色，她的确想过沈复将来是否会变心。
不过她是轩国两任女王亲封的公主，一切自然以轩国为重。
且，她并不觉得嫁给沈复就是一件坏事。
她能够感觉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
沈复若是恶人，根本就不会给楚国难民机会，让他们选择是否上战场。
当她身份被识破后，也不可能能够轻松离开楚国大军，安然带着部队回到轩国。
同样，她后来也无法召集两万人手，前来赴约同盟了。
沈复或许善良有弱点，但这更符合轩国的利益。
她也希望嫁给善良的男人。
于国于私，她都愿意跟沈复联姻。
沈复吓唬她的原因，大抵是害怕将来楚国贵族会给他后院塞人。
那有什么可怕？
只要沈复与她一心，后院根本就加不了人。
若是真塞进来了，她或会难受，或会心痛，但绝不会阻拦。
可要是沈复可怕的变心了。
她会坚决选择和离，毅然回到轩国生活，但也绝不会后悔如今与沈复提出联姻。
联姻就联姻了。
此时两情相悦，就是将来悲痛分离，也不枉此生。
“芸芸……”
沈复望着轩芸，鼻尖一酸，仓皇起身抱住了她。
“你放心，我沈复此生定不负你。”
“你若殒命，我绝不独活。”
轩芸不明白沈复为何骤然情绪激动，她小心回抱住沈复，小心拍着沈复的后背。
“好好好。”
想着沈复刚刚说的话，她转口用玩笑般的语气说道。
“不过，我要是死了，你可要得先给我报仇了，之后再下来找我啊。”
“不然，我可饶不了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