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入常莽怀里的那一刻，坦白说我是开心的，也许我只是半妖吧，亦或者妖也有情。我贪恋他怀里的温暖，所以狠狠的享受了那一刻的幸福。
“常莽，谢谢你给我这么多年的守护和这一刻的温暖，这就够了，你既然已经成亲了，就好好的做你的龙吧，以后你还是回老四身边吧，既然我只是你的劫，又何苦执着其中呢。”
我后退一步，退出了常莽的胸膛，也退出了他以后的龙生一世。
我绕过常莽的时候他没有转身，我们不是人的，我们都知道这人世间的天意难违。我们没有眼泪，也不必哀戚悲鸣。
那天常莽没再回家，凤凰说他去西平了，他没有再显身跟着老四生活，只是默默的盘伏在西平农场的山梁下守护着那个与他缔结过血盟的白狐之子。
“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就不要总是沉沦其中不能自拔了，你现在这样的选择是对常莽最好的。”金凤坐在柜台的椅子上看着出神的我说到。
自从常莽走后，我的心也被掏空了一半，我承认我对常莽的感情似乎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朋友，但凤凰的话我听得明白，如果我只是常莽的情劫，那我的选择就有可能成为常莽致命的转折，所以我宁可他好好的做他的龙。
“小凤，我不想在这了，我难过。”我低垂着眼帘打不起一点精神，其实在我的内心里，不论是在聿天偷安，还是在太衍山避世，余生都已经计划了常莽的陪伴。
“矫情，你觉得你是什么大罗圣仙转世救赎吗？你难过是因为你爱上了常莽还是因为你贪恋着他的陪伴和守护呢？你自己能分辨的清楚吗？”金凤言辞犀利一针见血。
我的确分辨不清，我只是习惯了常莽陪伴的日子，还是我真的爱上了那条青龙呢？
“明天跟我去趟长川吧，去上点货，也散散心。”金凤说完后就起身离开了市场。
‘小白，从前我们两个在老宅卖酒的时候不是也过的挺好的，别难过了，还有我呢。’小团跳到了我的腿上蹭了蹭我的手臂。
我捋了捋小白的狐狸毛，冗长岁月里的生离死别聚散离合，哪一件不是对妖的凌虐呢？妖无情则罢了，妖若有情又该如何承重呢？所以白狐才甘愿湮灭也要为老四换身为人吧，她若无情又怎会惦念至此。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又是一年，这段时间金凤招聘了一个专门帮我们看管柜台的小女孩，而我则被她带着开始穿梭在各个经济特区和经贸口岸之间，名义上是让我帮她分担压力，但实际上凤凰并不需要我的帮助，她只是不放心我一人留在聿天而已。
“明天我要去谈一笔代理。”金凤坐在宾馆的椅子上看着我说到。
“去呗，你不是每天都去谈生意签代理吗。”我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漫不经心的答着话。
南方的大城市里发展的速度异常的惊人，从确立了经济特区后，大规模的商业化发展使一个原本的小城市变成了国内顶流的进出口贸易中心，这里的宾馆也远不是聿天的招待所可以比拟的。
对我来说黑白电视都已经是高科技的东西，在这里的宾馆中却每个房间都能摆放着彩色电视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这个农村小老婆的认知范围了。
“我要代理的这个品牌的老板你认识。”
“我认识？我没什么朋友啊，是以前澜开的同学？”我转头看着眼前的金凤。
“是你那俩小子的爹。”金凤微笑着歪头看着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老丁已经死了几十年了，仔细算算也应该早就转世为人了，看来这一世的老丁生活的不错，能够吸引凤凰的从来都不是一般的小作坊。
“不去了，人是人妖是妖，何故纠缠不清的。”我低头沉吟了一会。
我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活搅成一团乱麻，我不是什么与众不同的人，虽然日子无聊一些，但干净简单的关系能让我活的更舒适安心一些。
“呵呵呵……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明天只管好好的自己去玩玩逛逛，这笔代理谈完了咱们就回去了，小芮的留学签证已经下来了，陪她再多待几天吧。”
我点点头带着小团一起跟着金凤出门吃饭去了。
“靓女……”
我们刚一出门就有一个操着南方口音的男子拦住了我们。
“你在叫我吗？说的什么鸟语？”我闻言停下了脚步，对着来人的方向嘀咕道。
“你可真是个小土鳖，人家说的是长川话，带你出门没办事呢，先把人都给我得罪光了。”金凤不满的对着我翻了个白眼。
“这小土鳖听不懂长川话，你是干嘛的？叫我们有事啊？”金凤转头对着那个男人微笑着说道。
“啊，是这样的，我是从米国留学回来的外科医生，我有留意这位小姐好久啊，我在这边开了一间诊所的，我看这位小姐的面上有伤痕，我们的诊所刚刚开业，可以免费帮小姐修复疤痕的，不收费诶，成功了以后可以帮助我们宣传哈。”男人笑容可掬的对着我介绍着自己的诊所和米国的学历。
“不用。”我丢下两个字后便转身离开了。
这疤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留着那更加可怖的面容也希望老鬼仍然还在。
金凤见我已经离开，也并没有再跟那人寒暄，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快步追了上来。
“又想他了？”金凤眯着一双凤眼探头看着我的表情。
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着，我吃不太惯南方的小吃，所以这几天我都是拐到街角那家面馆里吃面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就想了呗，毕竟那么有情义的鬼还是十分难得的。”金凤一边笑着一边招呼着老板点面。
老板夫妇刚好是西平人，他们夫妇二人也是奔着经济区的名头来淘金的。因为两口子热情大方，所以小店里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了。
第二天一大早，金凤就收拾打扮的耀眼明媚的出门了，临走的时候还回头问了问我，确定我真的不想跟着去后，才一个人扭着小腰哒哒哒的出门去了。
‘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吗？’小团看着仍旧躺在床上的我问到。
“不去，他过的挺好就行了，金凤这不是又给他送钱去了。”
金凤是个实实在在适合做生意混迹交际场所的人，经她包装销售的品牌就没有不火爆的，所以这跟他签代理，无异于给他送钱。
这两年的聿天发展让我切实的感受到了金凤所说的挣钱的重要性，随着市场的加速活跃，‘挣钱’已经不再是贪婪的代言词了，反而是那些万元户成了人人艳羡的成功人士。
不出意外，金凤的代理谈的异常的顺利，她成功的拿下了品牌在聿天的独立代理，回来的时候高高兴兴的给我们带了青叶酒。
“哎呦，这个王总啊，就是你那个老丁还真是个奸商，未免是太会谈判了，不过可惜了让他遇见了我，哈哈哈……”
金凤一进门就开始跟我抱怨了这场酒宴的艰难，不过我心里知道，想从凤凰这里占到便宜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们回到聿天的时候，天气已经渐凉了，小芮的手续基本都已经办完了。
“小芮，你到了米国以后只管学习就行，学费和生活费姐姐都给你攒够了，你就好好的享受你的生活就行。”金凤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存折交到了小芮的手里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存折上的一串零。
“我天，小凤你是打劫国库了吗？”我惊讶的瞪大着眼睛，这凤凰是怎么攒了那么多钱。
“切，你瞅瞅你这点出息，以我的本事，以后这都叫零钱。”金凤得意的翘着小腿斜倚在靠背上。
“凤奶奶，这也太多了，我只是去米国学习，也不是去那边投资啊。”小芮和我一样被金凤的‘零钱’吓的惊掉了下巴。
小芮的大学学习的是经济学，所以这次出国直接选择了世界金融中心米国，她虽然也很优秀，但毕竟公派留学的机会是十分难以得到的，好在金凤的的确确是高瞻远瞩的，在她的支持下，小芮才能够有足够的经济支持如愿出国完成梦想。
“米国不比国内，那边是金钱至上的社会体制，没有家人的照拂，这折子上的零才是最管事的。”
金凤说的没错，对于米国那样的地方来说，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没钱也真的是寸步难行的，近两年出国留学的人越来越多，自从自费出国放开后，已经听说了很多在米国刷着盘子饿着肚子的留学生故事了。
“既然凤奶奶给你了，你就带上，凤奶奶说的不会错的，等你学成归来了，再好好的报答凤奶奶就行。”
看到小芮询问的眼神后，我给了孩子一个肯定的答复，小芮从小就是很懂事遵礼的孩子，在没有得到我同意的前提下，她是断然不敢接下金凤的存折的。
小芮出国的那天，我们只是偷偷的在机场外面远远的相送。丁荣一家和老三老四都来送小芮上飞机，我远远的看着孩子们都过的很好，心里也能安稳平和。
“不去跟老四打个招呼吗？”金凤站在我身后问到。
“不了，让他们兄弟好好聚聚吧，现在连小芮也出国了，我终于又变成孤身一人了。”我摇摇头叹口气。
“你这死丫头，可是真真的没良心啊，我这陪着你这么多年忙前忙后，又给你孙女攒钱上学，到最后就混了一个你又‘孤身一人’了，哎……我这心啊真的是……哎……喂狗了，真是喂狗了。”金凤一边扭着小腰往前走着，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小团在我脚边笑的杂毛乱颤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小凤，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陪在我身边呢？”我一边笑着一边对着凤凰问到。
“你啊你，老鬼陪着你的时候你不问，常莽陪着你，你也不问，就是这个杂毛狐狸天天跟着你，你都不带问问的，为什么就是天天纠结着我为什么跟你在一起呢？”
“因为你是四灵长老，你跟他们不一样啊，小团是思慕白狐，所以抵不住我身上的白狐气息，老鬼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作伴的时间长了自然有感情的，常莽……常莽是守护老四的……”
我好像还是不太习惯常莽的离开，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后悔，我总是盼望他能够回来跟我们一起斗嘴，似乎少了他的帮衬，跟凤凰斗嘴都变成了无趣。
我一路走着一路跟凤凰斗嘴，不知不觉很快就到了柠园附近，凤凰看着柠园里的靖柠塔忽然停住了脚步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
“怎么了？”我看着原地不动的凤凰问道。
“我还是大意了，那耗子精算是惹下祸端了。”凤凰的语气变得异常的严肃。
我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靖柠塔，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只是看凤凰的表情，我猜大概是挺严重的事情，凤凰还是鲜少如此严肃正经的。
我们跟着凤凰朝着靖柠塔的方向走了过去。
靖柠塔如今已经完全竣工了，塔有9层8面72脊，檐顶黄琉璃瓦。各檐角悬有重4公斤的惊雀铃，三、四级风就能吹动摆叶，响起悠悠铃声。
这座塔一经建成便成为了聿天当地的地标建筑，在当时高楼大厦并不如云的背景下，在聿天市内靖柠塔是北区最高的建筑之一。
“出来！”金凤环绕塔周一圈，停在了塔的西北一角。
随着金凤的一声怒喝，一个小老头小心翼翼的从一旁的矮木丛里钻了出来，这老头不是人，正是当年在塔内藏身的那只灰毛老鼠。
一般来说地灵修仙是不会有如此突飞猛进的修炼成果的，这么短的时间这只灰毛老鼠就能修成人形，如果不是有仙家提点的话就是沾染了什么邪祟滋长了邪性。
“我倒是把你给忘了，当年封印那东方岁的时候，你明明已经知道这是邪祟之物，为何还要急功冒进的贪图飞升？”金凤敛了往日随性的样子，说话掷地有声一身正气。
“小老儿有罪，上仙救我！”那小老头闻言跪伏在地不停的给金凤磕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