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演出完，已经是九点钟了，回到公寓，金莉莉还在睡回笼觉。
张辰大声叫醒了她，在门外。
金莉莉头发披散，呆毛和边缘的毛发乱糟糟的，吃着包子油条，感觉像是一个中式学生化了的西方人。
“我们今天要去农大，我已经联系好了，那个学生会带我们去和她的教授接触，就在下午，刚好是教授去视察山地田地种植园的时候。”张辰期待得看着她说。
回复他的是一个嗝，还有包子边边，这丫头总说东北的包子皮厚肉少，干巴巴地不好吃，但在东瓯时，还经常抱怨南方的包子皮薄油多，很腻。
“差不多得了，去洗漱一下，准备走了。”张辰边收拾边说。
金莉莉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是下午吗？”
“差不多啦，早上下午都一样，农大那么大，还有校内公交车，去逛逛喽。”张辰无所谓的样子真是欠。
金莉莉突然就觉得自己精致多了，就拿正在刷牙的事说，她早起漱口，饭前漱口保持了品尝食物的口感，饭后刷牙清洁口腔，非常健康，为此她还买了漱口水，电动牙刷。
张辰那家伙，洗澡就一块硫磺皂，从脸洗到脚，洗发液还要嫖她们的。
可恶，为什么他皮肤看起来这么好，不公平。
出门前，金莉莉仔细检查了屋内安全，煤气关了，窗户关了，电子设备都没有不正常运行，都在低功耗模式，甚至觉得刚刚关冰箱用力了，弹出来没关紧。
张辰只觉得差不多得了，又不是十天半个月不回来，而且他们没养二哈，没有狗会拆家。
喜都又被叫做大学城，众多高等教育机构和围绕着学校发展的经济圈子，使得喜都十分富裕。
而一般来说大学城，是几所大学共同聚集而成的居民点城镇，并不能指代整个城市。
喜都的大学城分为了东南西北四个范围，以南的理工大学为首的大学城和以东边净月开发区的吉大为首的大学城最有规模。
他们要去的就是净月开发区的大学城，净月潭和净月开发区张辰觉得差不多，应该是同一处。
但实际上，这是连在一起互为周边的两个地区，除了名字，就没有什么相似的了。
净月潭公园是名副其实的国家级森林公园，而净月开发区除了绿化带和学校一些种植区，称不上自然区，就是个大城市里比较大的盆栽或是菜地，花园。
没有那种清静悠闲的氛围，也没有艳丽清新的芳菲，另一侧的机动车道还灰尘满天，一种假的感觉就十分突出，特别是见识了保护比较好的自然区域，比如大罗山，这种感觉就愈发明显。
一位厚重眼镜的女生，在校门口静静等着，手里是一盆三头多肉，每一头都生长得差不多，足以见得她养植物的水平。
张辰想起家里的那盆多肉，也差不多吧，就比之少了一头，根系比较歪，剪枝叶时留坑了。
“是张先生吧。”女生问，因为她发现张辰一直盯着她看，学生和社会人士哪有那么多时间盯着一个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
张辰职业性地笑了笑，说“王同学你好啊，久等了吧，这地方真是远离闹市，独享艺境啊。”
金莉莉背后嘀咕“明明是交通不便，离市区十几公里。”
“你看这儿的绿化简直就是百分之百，原生态地域，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张辰又夸了一句。
“呵呵，就是杂草丛生。”金莉莉捧哏似的说。
“这学校围墙，岁月斑斓，刻画着年迈的印记。”张辰手一放摸着墙说。
“一捏就算，直接变成齑粉了。”金莉莉也捏了捏墙。
王同学绕过电子识别门，拉开了破旧的铁栏门，示意他们过去。
“啊，物理防控，比科技更懂人心。”张辰又感慨了。
金莉莉无语地说“别人只是懒得再和安保解释。”
王同学也笑了起来“张先生，你这嘴替真厉害。”
张辰想要的就是拉近距离也没有怪金莉莉了说“这是我的秘书，因为以前待的公司几乎都做假账偷税漏税倒闭，所以就有直话直说的毛病了。”
三人聊了一会儿也没说话，只是听着王同学介绍学校。
这是广场，这是图书馆，这是教学楼，寝室，食堂，图书馆。
等等好像介绍过图书馆了，哦，有两个图书馆，那没事了。
大概校内广播开始放音乐时，他们才走到研究生指导教室。
这个时候，大多人都吃完饭要去消消食，围着各个建筑走的学生很多。
当王同学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自顾自进去后，张辰也跟着进去了，金莉莉在他背后打量着。
和王同学聊的自然是她的教授，这是个头发半白，圆框眼镜，手里一个大铁缸喝啊喝的老教授也看向了他们。
“你们就是慧婷说的，江浙企业来的人。”老教授不是很客气，也中规中矩。
张辰想上去握手，可惜只是在半空中举着，对方没有回应。
“慧婷，这人身体虚成这样，怎么可能是正经人。”老教授当面如此博人面子，性格使然。
张辰看了看金莉莉，后者将手中东西给他，退到一旁沙发趴着休息。
“老教授，话可不能这么说，再弱小无力的种子也会有长到破开泥土推开石头的一天。”
“我手上的东西，可是每个农学从业者都想要的。”张辰举起手晃了晃塑料袋，里面是软棉絮包裹的纸巾，里面应该是种子。
“大家都知道南橘北柑，表达的是不同的植物甚至是动物，在不同环境下显现的性状是不同的，产量和种类都会发生变化。”
“如果我告诉你，我手里的这些种子，无论在哪里种，甚至无土栽培也不会改变它原有的形状，你信吗？”
老教授呼吸急促，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种这样的植物，如果能将其研究，用在粮食作物上……
而且后面那句无土栽培，无土栽培可不是单单指水中，还可以是蛭石，草炭，腐叶中生长，那荒漠绿化，戈壁重建……
这就不单单是造福人民而是全世界。
“生物学是个漫长的学科，不像建筑学，计算机学科，一个数据就可以验算，生物学不仅要长时间的观察，还要排查偶然性，再根据实际情况给出数据，然后再来一遍。不然你以为，国内外这么多尸位素餐的研究生导师是干什么的，现在很多企业不与学校合作，自己成立研究所是干什么。”老教授简单问题简单分析。
张辰摸了摸左耳，沉思了会儿说“您在乎的不就是人力物力还有钱和时间吗？”
“我们也不需要您提供什么，只是带我们看看这里的环境介绍一下就行，种植的事我们自己打理。”
老教授眼里有一丝挣扎，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可走出舒适圈，他做不到，人老了折腾不了了。
“你们是国家的企业还是私人的？”
张辰看着老教授想插手却不敢提，距离把握很好。
现在，局势反了过来，老教授想主动帮忙了。
“当初袁老的水稻被毁，他也是一个人研究，之后有成果了才与国家分享，他是先驱者，他的精神值得学习，而我们是继承者，不过是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得更远罢了。”张辰感慨地诉说着。
一只无形的手将窗户吹开，拂过每个人的头顶，胡乱翻动桌上装订的文件，摇晃装饰花，飞撒花粉。
金色的阳光和金色的光点，如消散的火星，融入水的，转瞬即逝。
似乎有人来过，也没有来过的痕迹，但他经过每个人的心里。
“我们东北人，建设祖国，支援四方，每五个医护人员就有一个来自东北，东北粮食大省，每九碗就有一碗来自黑龙江，这就是共和国的长子当担。”
“你们的忙我帮了，要地要人我都出，但要记住，东北工人下岗了，东北精神永不下岗。”老教授红了眼睛，七八十岁的老人，经历多少事，送走了多少人。
结果今天也没有做成什么事，老教授一下子情绪的大起大落，伤了身体，咳嗽得厉害，只能休息作罢。
走出教学楼，张辰摘下耳朵里的耳返，捏住鼻子向外喷气，让耳朵放松放松。
“我是你的嘴替？反了吧，有你在背后指导，我都不用过脑子说话，摆表情就好了，我们这是，小五郎和江户川莉莉。”
金莉莉拿着种子放在阳光下，这是希望，是梦想，也是潘多拉魔盒，刚刚和老教授的一番隔空对话，她想了很多。
好不容易，躲过了那么多的眼睛，哪会想让影子再与黑夜接壤。
正如人们所说，这个时代不需要英雄，一个被神化的人，会吸收所有的期望，疯狂将会迎来灭亡。
无知其实就是最幸福的，就像threebody里说的，不要回复，不要回复，不要回复。
似乎有些自怨自艾了，若是张辰，他会怎么想？
金莉莉不由得看向她的贴身保镖，能力的得失，身怀重宝的经历，他都有，不知不觉就成为了他。
“张大笨蛋，我们是朋友对吗？”金莉莉问。
男人虽然对笨蛋这个词不太满意但还是点了点头，女人总是一会儿说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又一会儿说我们只是朋友，很平常。
“那我问你，你对失去力量和怀璧其罪有何看法。”金莉莉看似云淡风轻，耳朵却竖起认真听着。
东方白鹤成群结队地从空中飞过，却有几只年老力衰，起起落落，还有受伤的更是落在后头。
很快，它们就要南飞，留在北方只能是死，同伴们会帮它吗，或许会，但还是得靠它自己，爬起来，站起来，飞起来。
张辰不再担心那些白鹤，转过头来看着不知道多大但外表稚嫩的金莉莉说“力量，在你获得它之后，大多数时候是用不上它的，若是使用力量，要么是保护自己，要么就是用来换取一些代价。”
“现在很多军事强国都是只威胁，不动手，就是因为力量其实只是获取别的东西，比如知识，发展，建交等等的保证，这才是强者的大多数。”
“怀璧其罪，其实应该看得更深，你觉得你强，能保住宝物，那只是更强的人的不作为或有意为之，自古以来，宝物最后都会出现在强者那里，是他们的工具，没有什么是永远的，只有自己强才是最现实有用的。”
“唉，你是在担心种子的事吧，若是能研究彻底最好，强求不来也就算了，之后什么影响都与你无关，就像你在丑国搞出的化合物一样。”
金莉莉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居然还拿这个说事。
对啊，结果何样，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是圣母。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做个差不多的人，过着差不多的日子，那就差不多了。”
差不多该回家了。
看着五六条轨道交汇，张辰看见有两条轨道能回去。
要么直达，要么换乘。
他觉得都差不多，就坐直达了，结果晚了半个小时回去。
路过一家家门店，看过一个个招牌，只觉得都差不多，没有特别的口味，没有让人欲罢不能的香味，和眼前一亮的菜色搭配。
还好金莉莉说今晚想吃素面，而不是随便。
紧接着路过超市时她又抱怨，之前买的水，用于她实验的水，不是哇哈哈这种实验用水。
农夫山泉难喝又没营养，属于gb标准号，含有多种添加剂，而怡宝这种gb属于最高标准的纯净水，一般会拿回家做菜。
当然真正的矿泉水gb8537有些贵，要张辰选还是怡宝。
市区的自来水，大多来自地下水，经过工业厂区，即使烧完，也有股浓浓的铁锈味，而下午在农大，王同学给他们倒的水，因为靠近净月潭，自来水大多来源于湖泊水，味道还是不错的。
做菜能差不多吗？
不行，民以食为天，必须要用好水。
今天喝了便宜自来水，明天就吃天价药。
他是也不是差不多先生，他的差不多可不是天真。
差不多？
这可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