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砚转身，正好和萧烬那深凝沉沉的眸撞上。
萧烬是接到余晚的通讯赶过来的，余晚把一些话说得很严重，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担心阮砚。
发了疯的小猫咪。
阮砚在他的面前一直都很恪守自己的性子，倔强又会示弱，逼狠了给你一爪子，挠得人心尖发颤。
找人寻到阮砚的位置后，从隔壁二区一刻不停的赶了三小时。
又让人查什么事让阮砚乱了分寸，在阮砚从医生那知道陆离病情再不可治的时候，萧烬也正好得知。
有些生气但又有些担心，在听到那句‘你就是砚砚喜欢的Alpha的时候’仅存的那点生气也没有了。
阮砚喜欢他？
喜欢，很怪异的两个字，听起来还是开心的。
手上传来怪异的感觉，拉回萧烬有些怔愣的思绪。
阮砚面向着萧烬，背对着陆离，他抬手拉着萧烬的手写了一个字，“帮。”
然后用眼波流转的眸看着萧烬，颇有两分撒娇求求的意思。
阮砚潜意识里是不想求萧烬的，但这是陆离最后的心愿，他不想爸爸带着遗憾离世。
抬头和萧烬对视，知道他同意了，转而直接拉住萧烬的手往陆离病床那边走。
陆离靠着床头，手交叠搭着，看着走过来的萧烬，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想了想开口，“看来我是多一个女婿了。”
“萧烬。”
萧烬没有长辈，更不知道怎么跟长辈接触，我行我素惯了的人哪有什么礼貌。
但至少没有平日里那种看起来就惹人烦的嚣张。
阮砚松了一口气，他很怕爸爸看出他和萧烬之间的那种不正当关系。
“想喝点水。”陆离撑了一下身子说。
阮砚站在离柜子远一点的位置，萧烬的位置刚刚好，手一伸就能拿到水壶。
阮砚没觉得萧烬会主动给陆离拿水，正欲走过去给陆离倒水，萧烬突然伸手拎走了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陆离。
“多谢。”接到水陆离很礼貌的道了谢。
“应该的。”萧烬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自己都是一愣，他记事起就没让自己处于下位过，这种事也从来都不会是他自己动手。
罢了，反正还有两日时间的人，又是阮砚的爸爸，他放一下姿态也不会掉块肉。
阮砚突然发现萧烬是真会演戏。
而且演得还不错。
接着陆离又作了一些让阮砚都额头突突跳的事。
一会儿要吃水果，一会儿又要喝牛奶，想下床出去走走也是萧烬扶着。
这些要求萧烬全都做了，脸上一点都没有不乐意的表情。
陆离的精神看起来很好，不像是濒死之人，状态好到让阮砚以为两日后要死的人不是他。
萧烬把事情推给季端去做了，在医院陪伴了一日。
陆离学识很好，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的谈吐气质很好，萧烬没遇到过这样人。
阮砚也很温柔，可温柔中带着刺和倔强，稍不注意就会被他扎上一下。
陆离和萧烬说了一些话，脸上的笑意也更柔和了。
萧烬学会了一点怎么叫人。
常年居于上位的人对长辈的称呼一开始总有一点别扭，多叫几次也就顺口了。
萧烬将洗好的水果端来递给陆离，“伯父，这是我让人从10区运来的新鲜葡萄。”
陆离接过，展了笑颜，“10区在南方，北方这边是吃不到这么新鲜的水果咯。”
话落，又不经意的说，“砚砚从小也很喜欢吃葡萄呢，还喜欢吃荔枝，草莓，石榴。”
口中数着阮砚喜欢吃的水果。
萧烬细细的听着。
阮砚没把陆离的唠叨听回事，今天的陆离格外话多，见萧烬的手上还沾着水，扯了两张纸塞进他手里让他擦擦。
萧烬眼尾弧度一扬，把手抬起来，声音说得不大只有阮砚能听见，“你给我擦，然后奖励你一颗葡萄。”
阮砚：“......”
萧烬的做派有时候真的很流氓。
所以流氓哪里有这么温柔又善解人意的样子，不过是装出来的。
阮砚下意识的转头，正好和歪着头看好戏的陆离视线对上。
至少不能太生分了，装也要装出来。
阮砚拿着纸巾在萧烬的手上擦拭着，指腹触及掌心，微痒。
这一日陆离状态是好的，第二日气色看起来更好了，面色还透着一些健康的红，看起来容光焕发。
陆离其实是个画家，他拿着不知道哪儿来的素描本给萧烬和阮砚画了一幅画，画完之后欣赏道，“我家两个儿子看起来真配。”
阮砚从洗漱室出来正好看见陆离画的画。
画的是他和萧烬。
他侧身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景，萧烬站在他的身后在看他，很深情。
陆离是画家，而且在画圈内还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他的作品甚至有人花高价买一幅，就是因为这样，阮宏才不愿意放过他。
陆离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把冷冰冰的线稿描述得绘声绘色，这是画出来的深情，他不信。
萧烬前一晚有事要处理，阮砚昨晚是在医院陪床的，现在萧烬还没回来。
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阮砚看他容光焕发的模样，更像是回光返照，心沉了沉，“爸爸，你还想再见阮宏一面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或许陆离还是想见阮宏的。
陆离一愣，有些无语的看了阮砚一眼，“他都把我害死了，还见他干什么？”
“宝贝。”陆离在四周无人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喊他，阮砚走过去被拉着手在床沿坐下，陆离轻声细语的说，“爱一个人不是我和你父......阮宏这样的，究竟喜不喜欢或是爱不爱，你一定要看清自己的心，不然你会受伤的。”
看清自己的心？
什么心？
陆离看着阮砚的表情似是有些茫然，他抬手摸了摸阮砚的头，“是爸爸不好，没有给你很多的爱。”
“没有，爸爸很好。”阮砚摇摇头，心里酸涩得紧。
陆离没说太多，“来，再看爸爸画一会儿。”
阮砚陪着他画，萧烬是下午过来的。
阮砚在拉开门看见他的时候有些错愕，见萧烬走进病房跟陆离聊起来的时候，心里不知被什么情绪倏的扎了一下。
以他和萧烬的关系，两人只不过是情人合约，自己爸爸的事哪里值得萧烬抽出两天的时间来陪着。
为什么？
阮砚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