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啥……啥？”大妈愣神了，“要证明信才收购？”
“对，这是防止废品收购中出现国家和集体财产流失的乱象。”
大妈脸色有些不好看，提着袋子，转身就走，“你不收有人收。
冯宝珠小声嘀咕，“这是偷厂里的吧？西边机械厂才有这样的铁锭，家庭里哪有这个？”
李艳气愤的说，“我就说这东西咱不收，她非不干，要找领导问，这下死心了，东西一看就来路不明，那么重的铁锭，形状还齐齐整整，肯定是工厂里机器切割下来，被偷出来卖的。”
“算了，这不是咱能问的，只注意着，别收了，惹出事儿来。”
李艳气吁吁的，小声嗯了一声。
等冯宝珠上班去了，吕红星和蒋子珍，一前一后回来，把两辆装满废品的板车，推进回收站院子里，开始分类过秤，登记入库。
很快，吕红星一车子弄完，该蒋子珍的板车了。
“这是什么？铁管子？钢筋？灰板槽？铁三角架？红铜？”
李艳声音越来越高，“蒋子珍，你收的都是什么东西？谁家的废品，有三十多厘米的钢筋？整个的铁灰板槽？还有这两个铁锭？童会计，童会计，你看，这就是刚才那两个铁锭，被蒋子珍收回来了！”
“啥铁锭？”王伟杰一摇三晃从大门口走进来。
“站长，你快过来看看，蒋子珍这都收的啥？”
“啥？我来看看！”王伟杰迈着方步走到板车跟前一看，两眼立马圆瞪，“握草，红铜块，铁锭，铁管子，钢筋，蒋子珍，你这是偷工厂去了？”
蒋子珍急了，这是她大哥收的，她接过车子推了就来，根本没检查，前两天都挺好，谁想到今天收的是这些家伙，
“没有，没有，就是大院宿舍里收的废品。”
王伟杰吹胡子瞪眼，“你家有几十斤的铁锭？你家有三十几厘米的铁管子，钢筋，还有这些红铜，你家生产啊？还大院宿舍里收的废品？糊弄谁？这都不是一个工厂偷出来的，你咋敢收的？”
蒋子珍还想辩解，“我，我觉得是废品来。”
“你第一天来上班？你没看过废品回收规定？你不知道啥能收？啥不能收？”王伟杰两眼冒火怼人。
李艳立刻重复，“国家明文规定，不准随意从个人手里收购工业废金属。对确实是拾捡来的，要持单位或街道证明信才能予以收购。”
王伟杰冲着李艳点点头，看向蒋子珍，立刻黑了脸，
“上个月上头又下规定，收购人员要严格执行国家政策，收购点不许单纯追求收购额，对废金属的来源不加深究，来者不拒，把偷盗来的工业器材当成废品回收，违者重罚！违者重罚！”
王伟杰怒吼着，“你知不知道违者重罚是啥意思？规定贴在大门外边，你天天出来进去，就没看过？出了事？谁给你担？开除！必须开除！”
蒋子珍心里暗暗叫苦，好不容易才有的工作，这刚有起色，
“站长，我不卖了，我自己买回去行不？”
“行！你必须自己买回去，这些东西，我们回收站不收，你爱收是你个人的事，和回收站没关系。”
王伟杰一推三二五，拉着脸，没好气的看着几人，
“我才给主管部门回过话，欢迎他们随时进行工作检查，才拒绝让你们几个参加收购员短期政策培训班，说你们的业务水平不差，这么快就打脸了？气死老子。”
看着王伟杰气得跳脚，童晓晓觉得蒋子珍撞风头上了。
果然，下班之前，王伟杰让童晓晓把蒋子珍这个月的工资作出来，把蒋子珍喊到办公室，让她领了当月工资，明天不用来了。
蒋子珍百般不愿，好话说尽，王伟杰都不搭理。
废品回收站工人少了一个，也许过两天，还得再少一个。
下班，童晓晓刚出回收站大门，看见牛牛骑着小三轮飞快从对面胡同里冲出来。
“这是从哪回来的？天天下午三点多放学，你五点多才到家，都去干啥了？”
“姐姐，牛牛没干啥，就是和伙伴们溜达玩儿。”
“别整出事，宝珠给你们拿了大白兔，明天你带回去散给小伙伴。”
“好嘞，嘻嘻嘻，姐姐，今天那个渣男，被刘宪和牛三强他们打的好惨，走路都一瘸一拐，不知道他今天能走回大队不？”牛牛仰头看着姐姐笑。
童晓晓也笑着，“那王知青狡猾着呢，今天一定有牛车来公社，他肯定坐牛车来回。”
“哦，那下次可以再打重一点，也不行，不能让他找到偷懒不上工的借口，还这样吧，细水长流，不能一下打怕了。”牛牛脚下噔噔噔，小三轮飞快。
还没进门，姐弟俩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声咒骂，“贱蹄子，贱骨头，今天火柴厂发了两包月饼，那一包月饼呢？你给老娘拿出来，我让你藏，让你藏。”
推开门，就看正房堂屋门敞着，王桂芝正在杜红枣身上乱掐乱扭。
王桂芝面容扭曲，那手上青筋外露，显然下了大力。
杜红枣疼得哆嗦还不敢躲，又不敢哭，只小声求饶，“娘，我真的吃了，我下午太饿了，就吃了一包。”
“吃了也不怕肠穿肚烂，你还敢吃一包？你个贱骨头，你值一包月饼钱不？你也配吃月饼，你给老娘吐出来，今天不整治你，老娘跟你姓。”
王桂芝抓着杜红枣，直接拖进东屋去了，只听见一声一声压抑的呼痛和小声求饶声，“娘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你给老娘吐出来，你给老娘吐出来，贱蹄子，贼胆包天，连月饼那么金贵的东西你都敢吃，还吃一包，老娘弄死你，狗一样的贱货，也配吃月饼。”
“哎呦，哎呦，娘你别掐了，娘你饶了我，我真的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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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晓晓打开门，和牛牛进了屋。
“姐姐，牛牛今天晚上想吃糖醋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