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发展的实在太快，在江离的计划中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同宋凌面对面交谈，现下被他这么一问，一时间还有些说不上来。
“嗯？”宋凌问道：“我只是很好奇，你若是能答上最后一道，大概是整个小童班的翘首。”
江离故作不满的皱眉：“翘首同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她笑笑：“这等简单的送分题在我眼中不过是为了照顾我们的面子罢了。”
宋凌无奈摇头：“看来你并不喜欢这个面子。”
江离定定的看着宋凌，不点头也不摇头，道：“不是不喜欢，而是没有必要。”
“我会不会这些题，我自己心中清明。”
宋凌淡然点头，转眼看向苏心染，笑道：“待我收了那几个小孩子做的试卷再同你一起去。”
苏心染将手背在身后点头：“去吧。”
等宋凌进去后，苏心染朝着江离摇头，似是很不满意她的作为。
江离疑惑地皱眉：“怎的了？”
苏心染犹豫了片刻：“你……”
“怎的？！”
“谁同你说的要如此引人注意的？”
江离脸色一红，道：“不好吗？”
苏心染咬唇为难地看向江离：“你是想听我说打击你的实话还是想听虚假的假话？”
江离怔了下，漠然低下来头：“那就是不好。”
“好不好的……”苏心染背着手，像个小先生说教似的：“不是我说了算，只是我觉得你这样大抵不会将宋凌变成你的心上人，而是变成好兄弟。”
“他并不喜欢卖关子的人，尤其你们现在的关系十分生疏，还是直来直去的好些。”
“就是那种，你想什么便说什么的是最好的。”
苏心染见她面露疑惑，便笑道：“敞开了说就是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人见了没有一以前也有八百，日日都要在钩心斗角和咬文嚼字上下功夫，是以他并不喜欢卖关子的人。”
苏心染眯眼回想：“好似之前我听见他说过，说他宫中有一个公公借着他的仪仗中饱私囊，甚至许诺了好些人当他们的老爹，宋凌因着这公公做事还算利落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只是后来这位公公当着手底下下人的面想要在宋凌眼前立威彰显自己的能耐，在一件紧要的事上卖关子，当即被宋凌下令发卖了出去，一出宫门就不知死活了。”
“是以，他甚是讨厌这般的事情。”
苏心染看向江离：“你就拿出方才同我说话的语气来同宋凌说话便是，他很是受用的。”
江离还是不敢置信：“他……”
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本以为宋凌是那种高高在上极其讲究官调的人，却不成想他私下如此散漫。
小童班内的试卷尽数收齐，几个孩子陆续并排朝外面走出来，嘀嘀咕咕地说道：
“到了后面我直接什么都看不懂了，索性直接交了白卷，也算是潇洒~”
“你还交了白卷，我是直接恨不得把卷子生吃了，我爹娘说要不是圣上开了个小童班，我又沾了小郡主的光钻了进来，不然就凭着我这个本事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国子监半步，还说我这样的就算是来国子监当洒扫的太监人家也不要。”
那孩子无奈摇头，继续道：
“我爹娘还说，不论我会不会都一定要在这上面写得满满的，若是敢空着交上去就打烂我的屁股！”
几个孩子怜悯地看着他：“你真可怜，那这样的话你咋办啊？”
“对啊，那些半知半解的尚能蒙上去，可最愁人的就是一点也不会的，连蒙都不知道从哪个字开始写。”
那孩子奸笑一声：“你们这就不如我了。”
“得益于我常年打屁股的经验，我早早地就悟出了一套法子！”
几个孩子瞬间亮了眼，连带着苏心染也跟着竖起耳朵偷听。
要是真的能行，她日后还读什么书！
苏心染眼巴巴地听着，听见那孩子骄傲地说：
“我把正面的题写到了反面，把反面的题写到了正面，这样一来不就不是白卷了！”
苏心染赫然收回了耳朵。
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这样还不是一样地写，还不如她自己读点书直接写呢！
几个孩子逐渐走远，宋凌同赵清励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赵清励见了她还有些别扭。
依照苏心染这身本事，他这个老先生很快就教不了苏心染了。
他的学识就到这里了，可苏心染刚起步的学识便直追他一生的成就。
怕是再过几年，他就要反过来叫苏心染叫先生了。
“老先生~”苏心染挥起小手朝着赵清励奔过去，一头扑进赵清励的怀中：“心染明日再来上您的课可好？”
苏心染抬头，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眼巴巴的望着赵清励，看得赵清励心都化了。
瞬间，赵清励就释怀了。
什么叫长江后拍前浪？
这就是！
他赵清励此生能收这样一个徒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说不定他不仅能名留青史，还能成为神话的一个角色呢！
那可比名留青史还要有趣些！
赵清励伸手摸了摸苏心染的头，宠溺地说：“好，想来你今日也累了，正好同三皇子一起回去，也好叫三皇子同你舒冉公主说一声你的成绩。”
“好孩子，快去吧。”
赵清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舒冉公主吃惊的样子了。
苏心染乖巧地点头：“那先生先走，心染在这看着您走了，心染再走。”
赵清励点头：“好好好。”
宋凌很是自然地看向赵清励，抱拳道：“先生慢走。”
赵清励脸色又恢复如常，神色地点头，转身离去。
这一幕给江离看得眼睛都直了。
传闻中赵清励不是不苟言笑且十分骇人的吗？
那她方才瞧见那满天飞的宠溺是怎么一回事？
江离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睛出现了什么问题。
她抬手，一面揉着自己的眼睛，一面暗下决心，一定要跟着苏心染好好学学。
她的驭人之道。
苏心染浑然不觉江离的心思，等赵清励走才转身进了教室内，抬脚上了高台，结果却看不见高台上的东西。
宋凌疑惑地看着她四下张望的样子，豁然明白她的意思：
“你该不会是想拿着这卷子回去叫苏白和柳娇娘也做吧？”
苏心染点头：“让他们感觉下什么叫绝望。”
宋凌：……
真是闲的你。
苏心染骤然看向他：“我才不是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