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瑜在床边默默地抹着湿润的眼眶。
医了那么久，这段时间，真是状态最好的几天了。
癌症晚期是不可能治愈的，但至少，让他走前，能舒服些，能再延长些日子，就更好了。
“那就好。效不更方，那麻烦校长再抓五服药吧。等这次吃完，应该会舒服很多，到时我再看看要不要调整药方。”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去抓。”
苏达背着众人，偷偷抹着眼角。
“叔叔，你的病历可以给我拍个照吗？我有个朋友，是开医院的，认识很厉害的医生，我想发给他看看。”乔雨道。
“有心了，不过不用了。没必要的。”
苏松中气不足地回绝。
“说什么傻话呢！乔老师，我给您拿。你等等。”
魏瑜是紧张丈夫，但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在明白最初误会乔雨，现在又切实看到疗效后，对乔雨的话已是深信不疑。
她白了苏松一眼，快步走到书桌前，翻找起病历。
苏欣欣趴到爸爸床前，娇嗔地道：“就是！乔老师可厉害了，她认识的也一定是很厉害的医生。爸爸，老师一定会医好你的。你要乖乖的哦！加油哦！”
说着，又转过头对乔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是吧？老师？”
乔雨一怔，也露出个笑容。
“对！”
……
靠坐在病床上的莫文，无聊地刷着手机。
手、脚、身躯上缠着绷带，绷带下是因取内固定物而留下的长长切口。
各种切口和车祸后留下的疤痕，遍布全身。
本来上午就能办理出院手续，但在郭主任强烈建议，张馥嘉坚决附议下，莫文只好待满一天，观察过没其他并发症后才能走。
此时，他的通讯录弹出一条私聊。
乔雨：在忙吗？
莫文眼前一亮，信息秒回。
莫文：没，在休息。
几秒后，聊天界面弹出视频通话请求。
莫文低头看着自己的病服，接不接？
视频通话在响着铃，他还是按了接通。
“小雨，今天没在忙吗？”
莫文将手机的前镜头移前，只露出个头。
“今天周日。”乔雨道。
“我还以为你出去了，你不用去看病人？”莫文问道。
“不用了，已经好了。”乔雨道。
“你有事找我？”莫文问。
从来只有自己找乔雨，乔雨可没有主动找他的习惯。
“是的。”
乔雨直接承认。
莫文：“……”
莫文：“什么事？”
还好，起码乔雨第一时间想到自己，还愿意主动视频通话。
乔雨将聊天界面小窗口化，然后重新调出私聊界面，将相册中的病历记录全部发给莫文。
莫文的手机发出叮叮叮的声音。
乔雨道：“我有个学生的家长，被诊断出癌症晚期，你能帮忙找医生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吗？”
“好，没问题，我联系医生。”
莫文爽快地答应。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晚期，那已经是没有可能再治愈了，只能说在尽量改善生存质量的同时，延长剩余的时间，给病人留下最后的，作为人的尊严。
莫文将手机镜头稍稍拉远，也将窗户缩小化，边查看乔雨发过来的图片，边留意着小窗口中的画面，以免自己穿病服的身影入镜。
就在莫文查看图片时，乔雨突然问：“你在哪里？”
莫文若无其事地道：“在家里，怎么了？”
乔雨道：“那你背后的墙上怎么有个紧急呼叫按钮？”
莫文下意识地扭头后望，而不是放大手机界面，头上冒出一排黑线，大意了。
算不上是紧急呼叫按钮，最多算是一端，真正的按钮用伸缩线连接着，靠在床头上。
可惜，乔雨住过枫桦医院，对这玩意儿太熟了，一眼就瞧出来。
而在莫文转头的瞬间，卡在头上拍摄的手机前镜上，摄入了一角衣领。
“你在医院？你为什么住院？”乔雨皱着眉问。
回过头的莫文索性将镜头拉远，一直举在眼前，手累。
“我来做取内固定物的手术。”接着，莫文又补充一句，“下午出院。”
乔雨眉头重新舒展开来。
“都取了吗？”
“是的。”
“那你这段时间注意伤口，按时换药，别感染了。”
“好。”
“躺在床上没事做的时候，可以练练气，将意念集中在受伤的部位，引导气前往。”乔雨平静地嘱咐道。
“好。”
莫文再次答应。
“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下了。”
乔雨想了想，没什么要说的，准备挂断通话。
“小雨！”
莫文连忙喊住她。
“怎么了？”
乔雨戳在屏幕上的手指停住。
“先别下，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莫文脑子转得飞快，开始寻找话题。
“什么问题？”
乔雨将手指滑开。
“你说将意念集中到受伤部位，那气就会跟着过去是吗？”
“嗯。以意引气。”
“你之前不是说要尽量轻用意？意守时要若有若无？不要用意去引导气息的流动吗？”
“你现在是要疗伤，自然不能用炼气的方法去处理。就算是炼气，也是要分情况、分阶段的。何时用意？何时轻意？配合吐纳呼吸进行每一步。你按我之前给你说的，先一步一步来吧。”乔雨淡淡道。
“骨头疾病，倒不只是以意领气可以用。我想想。”
乔雨略微沉思：“有一法门，你现在就能用，叫做《白骨还生观想》。它是一整套法门中的其中一节，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正适合试试。”
“用盘腿坐式，手结降魔印。吐纳时，要多呼少入，排出邪杂之气。呼气3-5次之后，屏停呼吸一次。气息要均匀细长，尽量不要过多的吸气。”
“屏停呼吸，不是让你一直不呼吸，以自己舒适为标准。初学者屏停的时间可以短些，以后逐渐增加时长就好了。”
“不要过多的吸气，不是让你不要吸气，那会很难受，会憋坏的。注意节奏，参考自己的舒适度，不能过于刻意，过于勉强，在行功过程中自行调整就是了。”
接着，乔雨将整套功法细细地讲解，包括练功过程中有可能遇到的问题，以及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