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关导挂上忐忑的假笑。
“小乔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我们一起探讨。”
乔雨礼貌地道：“我能戴上面纱吗？”
关导愕然，这跟他想的完全不同。
“戴面纱？为什么？”
乔雨问道：“是不太方便吗？对效果有影响？”
关导请示般地望向莫文，莫文摆手道：“不用看我。你是导演。”
话是这么说，但谁又知道莫文是怎么想的？
说不定不露真容这点，还是莫文的想法，只是不好提而已。
他就一拿钱办事的，也不好违逆金主的意思。
关导这完全是想歪了，但莫文的不表态，实际上跟表态了也没什么区别。
关导想了想，点头道：“也行。林姐，这身服装有配套的面纱吗？会不会影响动作？”
“有面纱。我去拿。”
林姐说完，转身离开。
拍摄非常顺利，虽说乔雨是第一次吊威亚，关导非常担心她会适应不了，或者心里有恐惧。
要知道人本就是陆地动物，无论是落水，还是在半空，都会自然而生恐惧感。
落水会淹死，在天空会摔死，那不是适合人生存的区域。只有脚踏实地，人才会安心。
这个片段，不仅是要从悬崖飞跃而下，还得在半空舞动，人的心理一下适应不过来，说不定连跃崖而出都不敢。
他见过太多的新人，即使做得再多心理建设，但当面临悬崖，即将一跃而下之际，也会压制不住心里的恐慌而刹停，哪怕她知道自己很安全。
就算真闭上眼睛跳出来，那动作也必然是变形的，况且还得一气呵成的在半空展示优美的舞姿，能不晃已经很厉害了。
这太难了！
根本不是毫无经验的新人能够驾驭的。
在空中动作完成后，还得下到水面。
无论是空，还是水，都是人类的活动禁区。
这一条条困难下来，关导都能想象，这下肯定是得浪费整天的时间了。
他都后悔，早上怎么就头脑一热，信了乔雨的鬼话。
还不如去重新剪片好了。
但让关导没想到的是，拍摄居然出奇地顺利，一下午的功夫，就将洛河上的所有片段不打折扣地重新完成。
如果不是在配合上出了些问题，NG了几次，耽误了时间，还能更早完成。
他与昨天的片段匆匆对比了一下，出来的效果竟是比专业的吕小汐还要好。
自悬崖跃出的洛河神女，不，不能称为跃，而是飞！
极为丝滑的自悬崖飞渡到半空中，如履平地。
在威亚绳的配合下，白衣飘舞，如一缕随风飞扬的轻纱，飘荡在空中，俯瞰着缓缓流动的河面。
远处流淌的流水，两岸青翠碧绿的起伏山野，在悬于空中的神女的眺望下，显得更生机盎然。
面纱下的神女，露出淡淡的笑容，微弯的眉眼，若隐若现的容颜，摄人心魄。
神女自空中而下，由动而静，凝立于碧波之上，每一步踏出，河面荡漾出一圈一圈完美的涟漪，缓缓扩散。
伴随着神女的脚步，涟漪也泛起透亮的白光。
屏幕中的画面，在没有经过任何优化和滤镜之下，已是美轮美奂，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在关导喊杀青的那一刻，所有工作人员欢呼起来，总算是把最难的活干完了。
剩下的就是技术部的后期制作和宣传部的宣传片发布。
当晚，莫文就在商栈酒店定了一个大包厢，请所有工作人员好好吃一顿。
之后又得各自忙活去了。
在大家离开后，莫文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开了个茶室的包厢。
当莫文和乔雨进入包厢时，程力拿着早上用过的药品、工具，等在包厢中。
包厢的布置很典雅，充满古风。
红木的茶桌茶椅，配套的博古架，旁边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花架，上面放置着一盆剑叶修长优雅的兰花。
墙上挂着一幅长长的水墨山水画，连窗户的内饰都是仿古的。
“小雨，忙活了一天，你手怎么样？”
莫文泡好茶，给乔雨递过一杯，消消食。
他知道，伤口还在流血，下午又不断在忙活，乔雨的手，肯定又不好了。
乔雨藏在衣袖下的左手，轻轻握着，淡然笑道：“没大碍。后面也没什么需要忙活的了。养上几天就好了。”
手心是经常活动的地方，它不同于别的位置，在有深刻切割伤时，若没有缝合，愈合会困难得多。
莫文伸出手，程力将装着药品的袋子递给莫文。
“我帮你换药吧。出了血不更换掉的话，明天又会沾伤口上，取不下来。”
这次，乔雨没有再让他帮忙。
已经伤后一天了，伤口的出血量已减少很多，虽然表面上还看不到肉芽和表皮的生长，但也不像开始时候难处理了。
她完全可以自己换药，不需要帮忙。
乔雨道：“给我吧。陈助理还在隔壁包厢等你。”
想到乔雨多次拒绝他的帮忙，他这时已经不再坚持。
坚持又有何意义？也许乔雨自己处理伤口，真比自己来要好。
他苦笑着将袋子交给乔雨。
看到她转身离开，莫文才转头吩咐程力：“让陈风过来。”
乔雨走出茶室，从后山处忽然传来一阵兽吼声。
放慢脚步，耳朵动了动，乔雨再次迈开脚步，往外走去。
莫文重新坐到茶桌前，将方才倒给乔雨的茶杯拿到手上，盯着洁白的茶盏，托在手指尖缓缓转着，半晌后一声叹息，放到一旁。
茶桌依在窗户旁，晚上的酒店依然很热闹。
莫文从窗户望出去，就是酒店前的小广场。
此时正是灯火通明的时候，吃饱饮足的游客和孩子，正在广场上散步。
盏盏明亮的路灯，将光线照射在广场上，任由欢快的孩子们随意奔走追逐。
陈风来得很快，莫文收回视线。
莫文换掉原来的茶水，重新泡一壶。
他左手揭开盖碗的盖子，右手提着水壶，熟练地往盖碗里注入热水，在即将满时一收，水不多不少，时机把握得极为精准。
莫文原就长得极其帅气，泡茶的动作韵味十足，在充满古韵的茶室里，一动一静间，如同白衣翩翩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