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最好，因为这对我没用。”颜挽平淡的提醒。
“……”
贝希摩斯沉默着，阴鸷的如同草丛里埋伏的蛇，红色眼睛透着不详的血光，浸染着隐匿起来的杀意。
“你不必着急着反驳，我要找的真相与你不会与你相忤逆，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而且即使你不愿，你仍旧需要盟友不是吗？”
颜挽尝试着说服他。
“而且你该思考，我为何也能进来这里。”少女极肯定的说:“我与这里是有关联的。”
颜挽此前轻易的就让玄德洞天认她为主，如今这个幻境亦跟她有共振，让她如同进自己家门般轻易的进来了。
她想，大约与她的身份有关。
虽然她现在的身体是以仪式模拟出来的，可却也是最纯正不过的人类血脉，没有一丝掺杂。
也因此，让她更添一份期待。
既然有此优待，就证明了前人还是有惦记着后裔的，那是否会有留下的信息交代些什么。
这是她如今最在意的。
“你……”贝希摩斯有些犹疑，其实他知道的东西也并不是很多。
他无法判断颜挽是否说的是真话，但他确实稍有些松动。
只是他依旧有着无法消散的怀疑跟警惕，但他无法打过以前人也是事实。
如今形势逼迫着他。
削瘦的青年呼吸间胸膛在起伏，看上去很明显，凌乱散下的白色长发不是雪一样的色泽，而是略黯淡的灰白色。
他此时看起来模糊了性别，只是一位狼狈的更让人心生凌虐之心的美人。
狠戾的表情更添几分魅力。
“你跟我一起进去。”他警告的说:“你说的，探寻真相，那就别妄想拿不属于你的东西。”
“当然。”
不过自己蹦到她手里的东西那就不是她伸手拿了。
颜挽颔首答应，抬步靠近他，贝希摩斯的身体紧绷，两人最后相隔两人位，面面相觑互相警惕，皆心怀鬼胎。
贝希摩斯抬起手，抓在青铜门的圆环上，一用力就拉开来。
展开的内里并不是颜挽之前看到的模样。
铺面而来的是张牙舞爪的烟雾，雾中影影绰绰浮现着狰狞怨恨的人面，哀嚎之声穿刺而来，模糊可见烟雾里幽绿的火烛光。
烟雾浓重的无法看清里面的样子，颜挽望着里面，心头隐隐有不安的感觉。
“进去吧。”
贝希摩斯并不愿意一马当先进去以背面对颜挽，开口提醒道。
“嗯。”
二人同时迈步，相隔的疏离距离充满了对彼此的不信任。
利维坦亦步亦趋的跟在少女身后，护卫着她的背后，大狮子不安的金灿灿的长毛都炸了起来。
进入以后烟雾拥挤而来，贴过来的人面带着潮湿的水汽，颜挽厌恶皱了眉头。
利维坦反应快速，尾巴雷光闪烁，紫色围绕着他们形成一个护罩，将哀嚎与人面隔绝。
颜挽侧脸，看见贝希摩斯已经撑起一个红色的护罩，如常的前进。
没走几步，从烟雾外面看进去觉得很遥远的幽绿色烛火已经出现在前面。
那是一根白色的蜡烛，燃烧着却冒出绿色的火，还源源不断的冒出白色的雾气，看起来这里的雾气是因为这蜡烛造成的。
往前一片都是这样的蜡烛，蔓延连成一线，在这模糊位置的雾气里，这是个很显眼的标志。
三人沉默的沿着蜡烛一路往前走，越是往前就越是多鬼面，雾气粘稠的快要化作水，腐蚀着雷光形成的护罩。
颜挽看向利维坦，他点了点头表示他完全没问题，只是全身的毛因为雷电都飘然炸开了，就像是一个金灿灿的蒲公英。
颜挽不合时宜的轻笑了一声，感觉心情都没有那么沉重了。
随着前进，烧焦的声音越来越大，如同尸体腐烂的臭味飘散开来。
哀叫祈求的声音也越发清晰，越发真实。
颜挽视线在那些拥挤融合在一起人脸上停留了半刻后就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了。
太过凄切惨厉与丑陋，就像是一条条拥挤纠缠的蠕虫。
她隐隐感觉到这些人脸并不是灵魂或者其他精神聚合体，充其量不过是个幻想。
只是因为雾气有了半实体。
但因为这接近人类的模样，让她略有触动，但也只是微有触动而已，更多的还是无法压制的厌恶。
“……到了。”
贝希摩斯停下了脚步，展现在眼前的是那个眼熟的祭祀台子。
龙首人身的巴风特安静的盘坐在其上。
狰狞愤怒的青龙幻影从他身上飘出，不停挣扎哀嚎，溃烂的伤口可见断裂的骨头，掀开的鳞片参差不齐，龙首的角更是断裂了半截。
“龙……”
这就是，龙啊。
颜挽抬眼看着那精神陷入混乱，看起来癫狂之极的青龙残影。
“你知道！？”
少女呢喃的话语让贝希摩斯倏然扭头看向她，急切的询问。
“我知道。”颜挽看向他，平淡的回答。
虽然不知道龙的传人是否确有其事，但颜挽在心里是认同这一说法的。
她打心里喜爱认同这威武神气的种族图腾。
“但我知道的并不一定是真的，更可能是假的。”少女叹息道:“所以，按着你之前的安排继续吧。”
“……嗯。”贝希摩斯深深望了一眼她，眼里充满探究。
青年一步一步靠近祭祀台的身影纤细，随风飘扬的白发融与白雾中，他身上的红色护罩在缓缓消融。
就像是抓到了机会，鬼面如同蝗虫一样朝他飞去。
颜挽皱着眉头，有些不放心，但抬起的脚无法踏下去。
到这里已经是极限，她没有办法再靠近，只能望着前面贝希摩斯摇摇欲坠的就像是寒风中将息的火苗一样前进。
伤痕累累的青龙幻影随着他的靠近越发焦躁，血红色的眼睛留下金黄的血液，一滴又一滴，触目惊心。
靠近到一个界限，青龙幻影开始攻击贝希摩斯，他俯冲而下。
甩动的尾巴带起一阵疾风，将白雾都刮散，在祭祀台上留下巨大的裂痕。
白雾里贝希摩斯的身影越发模糊，颜挽眯着眼睛看见他躲开了青龙幻影那一尾巴，继续向巴风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