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廖他们会割下他的头颅，带着他的首级回去领赏，过去的名声再过骇人，也在那一刻通通崩塌。
妖刀咬紧了牙关，目光之中闪过锐利之色，心跳也越来越快。
在缓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给自己换了一副人皮面具，裹了衣裳起身出门。
目标就是顾筱他们住的那家客栈。
他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目光紧紧盯着他们的动向。
直到他们进京，盘下了一处院子，妖刀紧随其后，他的伤还没有好全，每次行动之时都会牵出旧伤，但是他依然在暗处观察。
不过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的行动和关系就被他掌握。
尤其是顾筱。
这个人看似平常，实则身上有诸多秘密。
但是他看了许久，她都没有特别的动作。
平常的仿佛他一出手，就能取她的性命，而事实也是如此，只要他躲开了她的银针，接下来，优势便不在她手上。
他手中的刀能顷刻间划开她的喉咙。
因为他的速度比她更快。
可起初他没有这么做，只是不断地在暗处窥探。
这种正式的态度妖刀只会在遇到强劲的对手之时才会有，对待不过是偷袭才让他中招的顾筱，他本不该这种心态。
早早结束这桩恩怨，回到他该回的地方才是他最应该做的。
可他久久没有出手，也没有选择离开，时间耗得越久，他行踪暴露的可能性就越高。
然而打破这种平衡的并不是他。
妖刀习惯于隐藏起来，变换身份也是家常便饭的事，可那天有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那是一种被看穿的感觉，一瞬间让他表情微僵，他没有回视，继续手中的动作。
可那道目光并没有消失。
他侧过头，目光与那人有一瞬间的对视，入目最显眼的就是对方的白发，而顾筱就站在他身旁。
她的目光还在寻找，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存在。
可因为墨梓源揪着这里不放，所以她接连不断地将目光落在这块区域之内。
然后发现了他。
那一瞬间妖刀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随后他没有再佯装，视线与顾筱碰上。
妖刀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目光的锐利，她没有移开视线，他便也看着。
交融的目光里闪烁着不少的杀气，妖刀没有收敛自己的目光。
直到他们之间突然插进了第三人。
墨梓源用身躯隔绝了他们的对视，带着顾筱离开。
看着他们并行的背影，妖刀心中却并没有畅快之感。
反而涌起一股闷堵。
所以当天夜里，他去了顾筱的住处。
那时他的伤还没有好全，本不该出面，可他还是冲动了。
所以那天谢廖追上去之后，虽然他们之间交了手，但是并没有分出结果，他没有选择继续与他对峙，甩掉他之后选择了离开。
那天顾筱几次都面临死亡的威胁，妖刀心知自己没有用出全力，也明白能给她带来什么样威慑。
这就是他想要的。
也通过这次试探，他摸清了顾筱有多少身手。
他清楚她的药有多厉害，但是只要躲过了她的攻击，她的药就对他造不成伤害。
可第二次试探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更是对他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创伤，他的脸哪怕能够医好，日后也再也不可能用人皮面具掩饰住这道伤痕。
鲜血不断地从脸上溢出的时候，妖刀心中闪过一次后悔，他目光发虚，疼痛不断刺激着他的经脉。
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来一般，死亡的感觉不断朝他逼近，直到他进入一条暗巷内，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倒在地上。
奇怪的是，在这种濒临死亡的时刻，他的目光却格外平静，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没有半分涟漪。
过快的心跳在此时反而逐渐平息下来，妖刀闭上眼睛，等着自己死亡的那刻。
可他没想到有人发现了他，意识彻底消失之前他看到的那个图案与他记忆中的一个特殊的群体对应上。
那是巫族，据说这个族群分为两种派系。
一种上达天听，能够预测未来，穿搭神仙的旨意。
而另一种则是修炼邪术，主行杀戮之事。
他们有着不同的图腾，而妖刀看到的那个则是杀戮之图。
那是远比他要更加危险的东西，所以妖刀不敢妄动，就此住了下来安心养伤。
只是他没想到，他们会将顾筱带回来。
按照他的本性，他自然是要报复她的，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可是那把匕首划破她的脸，鲜血蹦出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却没有涌起和往常一样的快意，反而冷下了眼睛。
顾筱脸上的鲜血沿着脸颊不断地滑落，可她仍然想着谈判，这种冷漠的深情也让妖刀修炼恢复了理智。
所以他要她尽数偿还他所受到的伤害。
对峙一旦开始，便难以停止。
两刀还完之后看起来像是一笔勾销，妖刀却明白自己彻底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第二天天光大亮之时，顾筱感觉自己身上的热度退了不少，只是环视四周之时，却发现这不是柴房。
自己身下的被褥柔软舒服，躺在上面会有一种被极为柔软的东西托住的感觉。
她从榻上起身，侧目看向床榻的位置，上面躺着的便是妖刀。
他双目紧闭，看起来还没有醒。
“我脸上这两条伤痕可抵了你受的伤？”顾筱与床榻有几步之远，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正好是交谈的安全距离。
妖刀此时睁开了眼睛，坐起身与顾筱回视。
“你觉得还清了？”
这个反问让顾筱一愣，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你还想要什么？”
妖刀一时不语，顾自从床上起身，随后朝着顾筱靠近，在他们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时停下。
顾筱目光平静，大多时候她都是这样的，像是与任何人都隔着一层，也象征着没有人能走进她的内心。
妖刀则是肆无忌惮的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
“你脸上的‘妖’字存在一天，你就是我妖刀的奴隶，从没有什么还不还清一说，你明白吗？”
妖刀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便像是在巡视领地一般在顾筱的脸上游移。
顾筱沉下眼睛，却是没有反驳。
这种时候她不会选择去激怒他，随即垂下眸子，淡淡道：“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