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请惩罚我吧，哪怕刀山火海、千刀万剐，我也甘愿承受，只要能把瑶儿还给我，请把她还给我吧……
“瑶儿……娘子……”蹲跪在她腿边，霍惊砂哑声低唤。
舒瑶蓦然睁眼，表情尽是讶然。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颤抖着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哽声道。
她没有回话，反而眯起眼，接着就迅速抽回手，冷然质问，“你来做什么？是等不及来为我送终的吗？”
霍惊砂面色一僵，“胡说什么？我、我是来接你和儿子回家的……”
“回家？”舒瑶好像听了个笑话，语气尽是嘲讽，“哪是我的家？如今这儿才是我的家！”
“回京城，咱们回京城的家去。”他激动且热切的说。
“回那做什么？我这个下堂妇，怎么还有资格回去？霍府只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是！是！它永远都是你的家！娘子……你原谅我，我错了、我错了，你不是下堂妇……”
“霍大人何错之有？是因为前有罗文沛、后有刘悦芳，还是因为胁迫全城的人陪你演戏，逼的糟糠之妻不得不只身离府？”
“我……”他被堵得哑口无言。
“霍大人，你我缘分已尽，请回吧！”舒瑶态度决然，把脸扭向一边，像是再也不想见到他。
“我没和罗文沛怎么样，更没有爱上悦芳，我没有！和我回去，只要你答应我，让我怎么样都行。”
“何苦来哉，我都已是将死之人，还跟你回去做什么？你与悦芳好好过吧，不管爱与不爱，她都是你现在唯一的妻，等我死后，小宝就托付给契照顾，反正你说过的，和悦芳还可以再生，我的儿子就不劳您费心了，身后事也有契帮我办，你……你走吧。”
他瞬间面无血色。“舒瑶，你这样说，是存心要我羞愧而死吗？所有的事我都可以跟你解释，实在不解气，你杀了我也行，但一切都等咱们回了京城再说，好吗？你的病耽误不得，求求你，瑶儿……让我照顾你，求你，求求你！”
“不要求我！”她厉声制止。“当初我求你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为什么突然这样，不是已决心要跟我恩断义绝了？现在跑来这般哭哭哀求又是怎么回事？耍着我玩儿吗？”
“没有耍你，瑶儿，因为我还爱着你，一直都深深的爱着你，之前种种都是我的错，求你原谅我吧。”他真心实意忏悔，真心实意表白。原是希望离开他后，她能幸福快乐、长命百岁，如今既然已不能够，那么他还怎能忍心让她在人生最后一段时光里郁郁而终？
就算是几个月、几天、几个时辰，他也甘之如饴，只想与她双双厮守、争分夺秒依偎在一起。
她是他的妻，终生的妻，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舒瑶笑得很淡然。“对一个快要死的人，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你爱谁、不爱谁，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了，与我无关。”
望着那强颜欢笑的憔悴容颜，他颤声抚慰，“好娘子……别生为夫的气了，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给你请最好的大夫，一定可以……”
“不用，我想死了……真的，活着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她双眸变得黯淡无光。
随着她每吐出一个字，他的心就仿佛被扎进一根刺，疼的说不出话来。
瞧着面容沉痛的他，舒瑶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也许你还爱着我！否则，也不会在我离府后，扔坚持埋伏在暗处帮助我，又派车派人，一路亲自护送着我来到苏州，更不会红着眼睛跪在我面前求我回去。可惜……你出现的太晚了，在你终于肯出现面对我的时候，我却要死了。”
突然，她的身子被大力拥进他怀抱，“对不起，瑶儿，夫君对不起你！”霍惊砂再也克制不住的放声大哭。
泪水同样滑过她的脸庞。“我知道……知道你一定有不能言明的苦衷，告诉我原因，可以吗？把之前的一切都告诉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霍惊砂一愣。原因？明知她病体孱弱，可能时日无多，有必要再将过去他欺骗她的种种都和盘托出吗？如果说了，会牵扯出一堆事，比如她会不会自责？会不会把所有责任都归到自己身上？或者怪他一意孤行，为了保留她的性命，什么狠心的事都做的出来？接着整天胡思乱想，连仅剩的一点时间都不能与他和和睦睦度过？
他不要这样，老天已经对他们够不公平了，所以，他怎能说出实情？要说，也要等回到京城，她心理承受能力强一点才行。
“瑶儿，我说过会告诉你，就一定会信守承诺，但不是现在，你现在只需要记得、只需要知道，我从来没背叛过你，心里想的、念的、惦记的，也从来都只有你，我爱你，没有一丝一毫掺假，一切等你养好身体再说，好吗？”他悲伤的求她。
舒瑶长睫上挂着水雾，“那如果我好不了呢？你是不是就打算永远不告诉我了？”
“我发誓，你会好！”他咬牙，一脸的坚决。
她沉了面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你发誓管什么用？让我走就走，让我回去就回去，你拿我当什么了？京城的人又会怎么看我？还是因为我快死了，所以无所谓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不如让我留在你身边等死，是不是？”
她字字句句击中要害，让霍惊砂的喉咙宛如被人狠狠掐住，甚至连呼吸都停住了。
“我现在确实顾不得脸面了，因为让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娘子，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丝的信任，就相信我。这次……你死、我死；你活、我活，回到京城，咱们和儿子一家三口，过回从前快乐的生活，求求你，跟我回去吧，以后余生，我都对你不离不弃！”他声泪俱下，哀求的模样令人动容。
舒瑶深深的望着他，这样求着她又不肯吐实的男人，究竟瞒着她什么惊天的秘密？他越是不说，她就越是好奇，十分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