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味道闻起来怎么不一样了。”旭小鱼皱着鼻子嗅了嗅，又踮脚往队伍前面看，最后懊恼低头，“果然是来太晚了。”
“又不要钱，吃什么不是吃。”水枢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口安慰了句。
旭小鱼皱皱鼻子，扁嘴道：“我昨天听同屋那个大叔说，早上的饼子里揉了面粉进去呢。”
他本是红月军，因军队改制，领了笔丰厚的安置费离开军营，本想去坪西坝当货郎，奈何去的人太多，没有被雇用，在家待了些时日，听说山纽城招工消息，便跟着水枢来了。
水枢昨晚睡得早，并没有听到这些，闻言也用力嗅了嗅，确实没闻到麦饼的味道，心中也有几分遗憾，他虽然也得了安置费，但全给了母亲让她补贴家用，自己没剩几个钱，自然不舍得去买麦饼吃。
说话间，他们已经排到了队伍前面，桌前站着的妇人看了两人一眼，递给他们各四个饼子，饼子手掌大小，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豆腥味。
“这是什么？”旭小鱼将饼子看了又看。
妇人见他年纪小，便耐着性子答道：“豆渣饼子，早些时间来可以领热乎的。”
豆渣饼子？
旭小鱼叹气，豆渣这玩意他并不陌生，虽然没有吃过，但也听家中老人说起过，去年坪西坝提供免费豆花时，经常看到有人担着豆渣去喂猪肥地，说是那样能让菜长得更好。
“枢哥，咱们还是快些去找活计吧，我实在不想一直吃这个。”旭小鱼可怜巴巴地咬着豆渣饼，脑袋越垂越低。
其实他们身上也带了些钱，只需要往城里再走两三里地，就可以去买别的吃食，听人说还有杂酱面可以买，但他们哪里舍得。
旭小鱼拉拉杂杂说了一堆，没听到水枢的反应才注意到他在发呆，“枢哥，你怎么了？”
水枢没搭理他，眼睛直直地望着发饼子的方向，直到被旭小鱼摇肩膀，他才咧嘴一笑，将剩下的饼子塞怀里，拉着旭小鱼就往右面跑。
“哎！水枢哥，你要去哪？找工的地方要往左边走啊。”
“跟我来就是了！”水枢顾不得解释，只管拉着人往右边跑，生怕去晚了就没位置。
没跑多久，水枢就看到一个大棚子，棚子旁边的烟囱还往外冒着烟，见门口没人，他就直接走了进去。
棚里人很多，大多忙忙碌碌，只有角落中站着几人在谈话，管事模样的人不住点头，漂亮的布衣姑娘却像个主事人，正在给交代事情，水枢见状心中欢喜，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
他有个表叔住在黑石城，离开红月军后他在那里住了段时间，听表叔说了很多坪西坝的事，将坪西坝吹捧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虽然他觉得有些夸大，但也将那些话记在了心里。
来山纽城之前，他就找人问明白了，知道山纽族如今管事人是一个汉族姑娘和一个水依族少年，也知道这两人很受温云昔信重，昨天他来时特意询问过，知道如今山纽城中来了上万人，即便到处都有工地招人，滞留在临时住所的人也越来越多，虽是如此，这里也没有拒绝入住，甚至连免费吃食也没有丝毫变化，还是每人每天四个，再便宜的食材，这么下去也顶不住。
今天突然变成豆渣饼，有人或许会以为是换口味，水枢却不那么认为，因为他立即想到了坪西坝的那些豆花和豆干，既然那两个主事人不愿意断供，那就只能另找办法维持，而卖豆腐豆干，剩下的豆渣还可以做成饼子供应，怎么想都是个划算的买卖。
“什么人？！”侍卫注意到水枢两人，拔刀就朝他们跑去。
陈冉连忙阻止道：“阿鸣等等，我先跟他们说几句。”
阿鸣已经冲到水枢面前，刚要把刀往他脖子上架，听到陈冉的话立即收住动作，虽然往后退了两步，眼睛还死死盯着水枢他们，只要他们有任何异动，绝对让他们脑袋落地。
“过来吧。”陈冉朝惊惧的两人招手，澜州各族从气质到衣着皆不同，她一眼就看出他们来自占玥族，后面那个少年手里还抓着豆渣饼，不难猜测到他们是为何事而来。
水枢眨了眨眼，将方才的惊惧压下去，面上扯出个笑容，“多谢陈长老。”
“啊，她是陈冉？！她怎么……唔唔唔……”旭小鱼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冉，刚惊叫出声就被水枢捂住了嘴，“别说话！”
水枢拖着旭小鱼上前，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朝陈冉歉意一笑，“还请陈长老见谅，这孩子缺心眼，没什么坏心思。”
陈冉点点头，她这些时日忙，没时间跟这人绕弯子，直接说道：“我确实准备用让这里的人做豆腐买卖，现在正好缺个管事，你愿不愿意？”
占玥族那边正在建工坊，这两人却选择来山纽城，可见他们是有些胆识和眼见的，再加上能直接看穿她的身份，也有几分聪慧在，当豆腐坊的管事绰绰有余。
“当真？！”水枢虽然看出了陈冉的身份，也猜到了陈冉的意图，但完全没想到陈冉会直接让他当管事，天上又平白无故掉馅饼了？
“我的话自然当真，你若愿意做，你身后那个少年也可以跟着你。”温云昔任命管事不拘一格，陈冉深受温云昔影响，并不觉得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妥。
能者居之，她将机会给到这人，这人能不能服众，能不能做好买卖，就看他自己的能耐了，反正她只管结果，若不能给她达标，再换个得力的便是。
“愿意，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上任！”水枢叠声答应下来，他原本的打算是先找个工地做，再慢慢往上爬到工头的位置，既然天上掉馅饼，他直接成了管事，那再换个规划便是。
直到陈冉带着人离开，旭小鱼都没完全反应过来，他们昨天才来这里，方才还在为找工烦恼，转眼间不仅有了轻省活计，似乎还有很多钱赚，这真的不是他在做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