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器灵
“前辈？”张宇初问道。
“你们也知道，打开世界出口，这种事情只有两人能做到。”器灵抓耳挠腮一番后，无可奈何道，“法器的主人是当然可以主动打开的，这是方法之一；另一种方法，便是器灵来打开。可是对器灵来说，想要打开出口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大量的真炁。这真炁通常是需要主人来提供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眼看着器灵这一关过了，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问题。在场众人都是高人，对于法器的使用都有体会。器灵说的事他们不是不知道，可是法器的主人为了保证法器可以快速使用，通常都会定期以真炁温养。这样的方法可以和器灵沟通并能通过器灵操控法器，使用起来更加灵活，所以没有哪个修者会在法器上吝啬这些真炁。
可是听这器灵的意思，再看他的表现，这壶公符，恐怕很久没有被温养过了。
“看来你们也明白了。”器灵叹息一声，这次是真的无奈。他看着众人道：“所以，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现在根本无力打开出口。”
“若是由我等来注入呢？”张宇初忽然道。
“也不是不可能，”器灵苦恼地道，“可是身在法器的内世界，你们或者这里的任何生灵对法器注入真炁，效率都会变得极其低下，你们输出的大部分真炁都会被法器的内世界本身吸收，能够真正注入到出口的，百不足一……不，千不足一！”
器灵说道这里，将目光投向张宇初：“像你这样的，即使不被世界规则压制，也至少得一百人！若想自身不受损伤的话，两百人差不多了！”
沉默。
这次所有人都沉默了。不是思考，这一次，所有人连思考都懒得思考了。
两百个张宇初？两百个洞虚极境？
所有人心里都在苦笑。别说两百个，也别说中土道门，把目光放到全世界，能不能找到十分之一都难说。
返程的路上，所有人都在沉默着，气氛异常的压抑。因为这次，几乎是真正的绝望了。
不是没有人想过用修为低的人一起来填，只是一想到需要的那个量，没有人会有信心。
修为境界，每高一个大境界，真炁量都会有一个飞跃式的提升。就算没有十倍，四倍五倍也该有了。一个洞虚极境，至少相当于四个归阳极境，或者十六个化神极境，或者六十四个元婴极境，或者二百五十六个结丹极境。
整个营地集中起来，是有万余人不假，可者万余人中养气境的占据了大多数，十成中至少有七八成。剩下的结丹境以上，两千多人便算不错。这两千多人中，归阳境是没有的，化神境有几人？元婴境的，又有几人？
一想到这些，所有人只能沉默。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不止一人问出这样绝望的话，可是没有答案。
只有最前面的张宇初还保持着沉静，一边飞行，一边默默地思考着。
“无论如何，终归得尝试一下！”张宇初忽然说，“二弟！”
“大哥。”张宇清答应一声，来到张宇初身边。
“回去之后，先召集所有结丹境以上的人，将情况向他们说明。然后明天下午，我会召开一次集会，进行一次动员！”
“这能行吗大哥？”张宇清怀疑道，“且不说人们会不会同意，就算同意了，也不够吧？算上我龙虎山秘境，化神境也不过十几人，元婴境不过百余人，结丹境两千人都未必够。这样差太多了吧？
“只能搏一搏了，”没等张宇初说话，一边的云还道，“否则只能留在这里。”
“就是如此，”张宇初道，“这是事关所有人的大事，让他们自行取舍吧。”
张宇清无言地退了开去。
……
营地里，一座两层的木屋内。
一晚的休息过后，林宇非已经完全休息了过来。此时的他，正在练习着一些新的东西。
白云飞为他布设的临时法阵，说是过了时效便会跌落，但在林宇非的感觉中，终究还是有一些好处的。至少寂灭海现在是可以不经过蜉蝣这一步直接召出的副作用小了很多，虽然效果也要稍弱一些。
更重要的是，雷婴的体型，似乎大了许多。
关于这一点，林宇非有些不确定是不是白云飞的法阵造成的，但雷婴的体型扩大不是因为修为跌落而松散，这点他和雷婴自身都是确定的。
但是这带来的也不全是好处。体型变大的雷婴，对于炁的需求也更大了，尤其是雷婴施术的时候。
对于这个结果，林宇非其实没什么感受。他一直让雷婴保持着白莲雷海的状态，为的不就是加大负担吗？现在雷婴的需求变大，以他自己的愿望来说，其实是好事来着。只是之后的战斗，他就需要充分考虑炁的分配了。
所以他现在在做的，是另一件事。
“你能进去吗？”林宇非将须弥戒亮出来，对着雷婴道。
“应该是可以的。”雷婴应了一声，来到须弥戒的戒面前，将一根手指按了上去。然后就见雷婴陡然化作一道亮光，消失在了戒面上。
“还在吗？”等待了几秒钟后，林宇非在脑海里传念。
没有回应。
林宇非有些傻眼。难道雷婴进入须弥戒的小世界后，和他的联系会中断吗？
他有些不敢确信，又再次传念。
仍然没有。
林宇非有些慌了，正要继续传念，陡然须弥戒一阵微微地颤动，一道白光飞快地出现，化回雷婴的外形。
“你怎么又小了？”林宇非发愣。
“你害我啊！”雷婴在识海里破口大骂，“里面居然是一个小世界，你居然不告诉我！我差点被世界同化了！”
“同化？”林宇非愣了一下，“为什么？”
“鬼知道！”雷婴愤愤地道，“反正我一进去，身体的炁就开始急速流失！你没看到我体型小了这么多吗？”
林宇非点头表示知道。同时他也看到了自身的炁以肉眼可见的状态向雷婴汇集，短短一分多钟的时间里，雷婴的体型基本恢复了原型。
他倒是不太担心真炁被抽空。毕竟自己现在这副身体创造真炁的极限，他一直都没有看到过。
然而下一刻，他脸色忽然变了。
小世界中还有另外一个呢！
雷婴进去一会就缩水了那么多，那个人进去至少一天了！照这个速度，那个人现在得虚弱成什么样啊！
天狐，石秀姑！
惶急之间林宇非差点就要动手将石秀姑从小世界里召出来。可是将将要动手的时候，心里忽然一动。
也许……我应该自己进去，感受一下？
念头生出，便再也克制不住。林宇非立刻将须弥戒摘下来，放在了桌子上，戒面对着自己。
“你要做什么？”雷婴传念道。
“我要试试能不能进去。”
林宇非说罢，不再说话，转而将精神集中到桌面的戒指上。
关于怎么进去，能不能进去，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才只是第一次尝试，他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随着精神的集中，须弥戒的戒面忽然开始变大，越来越大。然后眼前一阵恍惚之后，景色已变。
“我去大哥你能不能打个招呼啊！”雷婴的抱怨立刻便传过来了，“我才刚刚恢复呢，你就让我又来一遍！”
“我这是进来了？”林宇非没有理会雷婴的抱怨，只是心里有些发愣。
这是不是太轻易了？
“快让我出去啊，我不想被吸收掉！”雷婴已经大喊大叫起来。
林宇非有些无语。发现雷婴进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注意了一下雷婴的状态。它的身上虽然依旧丝丝缕缕的可见的炁在散逸，但是这个样子看着严重，可散逸的根本没那么严重。雷婴体表的那些炁流，有些甚至是在回流的。
“你不会消失的。”柔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宇非回过头，正好对上了石秀姑那笑意盈盈的双眼。他不由得脸色一红，就想要躲开。
“放心吧，你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你在这里的抗性是最强的。”石秀姑掩嘴轻笑一声，又向雷婴道：“第一次进入小世界的生灵是会被夺取不少能量，用以维持这个世界和进入世界者与世界的练习。第二次开始，你和世界的能量流转就变成相互的了。”
雷婴终于安静下来。林宇非也终于发现石秀姑的媚术在这里对他确实没什么影响，也就放下心来。
“你进来做什么？”石秀姑反而秀眉微蹙，“你进来的话，戒指在你进来的时间里会变成无主之物的。”
“我就是进来看看情况，看看能不能把他放在这里，”林宇非指指雷婴，“它被吓出去了，只好我进来看。我现在在我自己屋子里，戒指倒是没事。”
“那就行。”
石秀姑点点头，忽然展颜一笑。虽然在这里对于媚术的抵抗变得几乎无限高，林宇非还是看得发起呆来。
不过这终究不是被魅惑，林宇非很快便反应过来，赶紧道歉：“对不起！”
石秀姑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林宇非更加尴尬了。
“放心吧，我不会怪你，否则也不会跟你出来的。”石秀姑收起笑容，“不过还是谢谢你。”
“谢我什么？”林宇非一愣。
“谢谢你担心我。”
林宇非脸色更红了。踌躇了片刻才道：“那个，反正我总是要进来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再加上那家伙那么胆小……”
“什么叫胆小！”雷婴愤愤地叫道，“你看到自己消失不怕吗？”
“你是纯能量体，形体本身便是炁的表现，所以消失的时候会表现得更加明显，”石秀姑笑道，“不用太担心，出去之后很快便会恢复的。”
雷婴怏怏地应了。
林宇非忽然发现了另一件事，立刻忍不住叫出来：“你能说话了？”
“咦？”雷婴仿佛也是此时才发现，惊讶不已。石秀姑却仿佛见怪不怪，将视线投向林宇非：“这是属于你的世界，这里的规则都由你构建。他能说话，大概是你下意识的赋予。不过等离开这里之后，这个效果就会失效的。”
林宇非和雷婴都有些懵懂。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他们并没有任何经验。就算接触过的那些前辈们包括张宇初，都没有提过这样的事情。
“多谢了，”林宇非向石秀姑道谢，然后一指雷婴，“不过以后，它就会常呆在这里了。不介意吧。”
“你的世界，当然由你做主，让它做这里的器灵都成！”石秀姑道，“况且这个世界又没那么小，它爱呆就呆着呗。别来欺负我就好。”
“姐姐同意的话，做器灵也没关系啊！何况姐姐你这么漂亮，我怎么会欺负呢？以后还要姐姐多关照呢！”雷婴忽然便凑到石秀姑面前，没有五官的形体，居然让人感受到了一丝谄媚。
一股寒流从背脊上流过，林宇非只觉得自己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冷汗都要出来了。
“你也该出去了，戒指没了持有人，也是一件危险的事。”石秀姑白了雷婴一眼，挥出一股炁流将雷婴拍出好远。
“那它就先留在这里了，”林宇非向石秀姑点点头，“我先出去了。”
石秀姑点点头，向林宇非挥了挥手。
林宇非没再说话，精神微一集中，眼前的画面忽然扭曲起来。几秒钟后，眼前恢复正常，他已经再次站在了木屋内的桌边，须弥戒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林宇非将戒指拿起戴好，然后扭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身边，忍不住叹了口气。
天天带在身边，忽然看到它消失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只不过……那家伙会很快习惯的吧？
响起离开前雷婴凑在石秀姑面前那一副谄媚的样子，林宇非又叹了一口气。
“小子，在不在啊！”
脚下响起了葛同山的声音，然后脚步声响起，葛同山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楼梯口。
“在呢，”林宇非答应一声，迎向了葛同山，“前辈你有什么事吗？”
“咦？”葛同山没有回答，目光扫向他的身后，立刻发现了异常：“你的那个体外元婴呢？”
林宇非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他抬手将须弥戒亮出来道：“我把它收到这里了。”
“收？”葛同山一惊，“我说小子，这只是个普通的纳戒，可未必承受得了那么庞大的真炁凝聚体啊！赶紧放出来！”
“没事，”林宇非赶紧解释，“那位白云飞帮我把须弥戒改造了一番，已经足够承受了。”
“有这好事！”葛同山大吃一惊。
“嗯，也是作为酬劳来的。”
“你小子这运气！”葛同山忽然神秘兮兮地凑上来，“洞虚境的大妖给改造的啊！小子你老实告诉我，这里面是不是已经改造成小世界了？”
“呃……是的。”林宇非犹豫了片刻，选择了如实相告。毕竟这位对他的帮助也很大，没什么好防备的，“不过很小。”
“了不得！”葛同山赞叹一声，忽然转为严肃的神色，“不过这件事绝对不能对外透露，否则会引来大麻烦。”
“是，我明白。”林宇非点点头。一个雷婴被误会都能惹来谋夺，一件容纳小世界的法器，怎么也不是凡品，能招来的恶意可以想象。
“还有雷婴的消失，你最好也找个理由，”葛同山道。
“就说消耗过大，消散了，如何？”林宇非很快达到。他也不是什么都想不到，这个问题，他早就在思考了。
“嗯，不错。”葛同山点头，“小子很聪明啊。这样你以后再放它出来也有了合理解释了。”
“对了，前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林宇非问道。
“我去，把正事忘了！”葛同山忽然一跳三尺高，“张宇初他们回来了，正在召集所有结丹境以上的人。你老师让我把你也叫过去！”
两分钟后，林宇非和葛同山都来到了广场的看台前。
此时的看台下方，聚集了足有数千人。外围很多人在那里聚成了一个大圈，圈子中央是另外的一群人，数量足有两千往上。葛同山拉着林宇非，没有迟疑地一路挤入，直接来到了高台下的最前面。
“外面的人都回来了？”林宇非一边跟着葛同山在人群里前进，一边忍不住问道。
“回来的有九成五六，剩下的估计难说了，”葛同山道，“那巴蛇帮了大忙，这几天很多人都是被妖兽们护送回来的。不过总会有倒霉的人死在妖兽爪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葛同山的语气有些无奈，林宇非没有再问，乖乖地跟着葛同山来到最前面，鬼谷一脉的几人，除了他和叶枫，都在这里了。
林宇非一眼看到了站在云还身边的玄如。此时她又换回了那一身白色的太极服，静静地站着，目光投向高台上面。看到林宇非过来，她也没有上面特别的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过了。
林宇非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不过这样的情形下，他也只能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站在了张仲坚身边。
“叶师弟呢？”林宇非忍不住向张仲坚问道。
“召集的是结丹境和以上的人，”张仲坚笑着偏过头，解释了一句，“他的修为不够。”
“哦。”
林宇非有心问为什么会叫他。毕竟按张仲坚的说法，他现在也只是特殊一点的养气极境。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毕竟他这个养气极境过于特殊，实战起来甚至能和张仲坚抗衡一下。
他没问，张仲坚却还是解释了一句：“这次任务好像是对炁量的需求比较高。”
林宇非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投向台上，中途在玄如的身上扫了一眼。
“大家安静！”高台上传来张宇初的声音，由真炁裹着送了出去，传遍全场。
广场上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目光投向高台上，集中在站在最前面的张宇初身上。
“首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张宇初的声音略略拔高了一些，“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