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天狐
手感有些奇怪。
东西拿到了手里，这是林宇非的第一感受。
那东西看上去像是一块水晶，可是拿到手里的时候，却有些果冻的触感，但也只是触感而已。
那东西本身还是坚硬的，这点林宇非已经确认了。
“这东西，炁的传导性应该相当好。”雷婴也表达了意见。鉴于它对于炁的感应极高，林宇非没有对此表达异议。
林宇非沉吟着。
“动作真快啊！”白云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转眼落在林宇非面前。
“这就是你说的结晶吗？”林宇非问道。
“是。”白云飞笑道，“你运气不错，这么大一块，对你来说用处无法想象。”
“那我可以回去了吗？”林宇非问。
“别忙，酬劳还没给你呢。”白云飞笑着上来拉住林宇非，眼前光影闪动，转眼已经身处另一个石室。
这个石室也挺宽广，但是也只是对于林宇非来说。所以很容易判断出来，这是白云飞日常以人身修炼或者休息的地方。
“请坐。”白云飞将林宇非请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下，伸手在虚空中一招。片刻后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呼啸声，有一团半透明的东西轻飘飘地飞来，落在了林宇非身边的石桌上。
“这是我上一次褪下的遗蜕。强度很高，可以用来制作护甲，也可以用来炼制法器。”白云飞道，“这是你这次的酬劳，请收好。”
林宇非拿起那团东西看了看，然后用手轻轻扯了几下。
“放心吧，我的真身表皮极其坚硬，足以抵挡结婴之下的一切手段，对你来说是非常有用的。而且以你的体型，做了十几件都不在话下。”
林宇非有些尴尬地将蛇蜕收好，纳入了须弥戒之内。
“你这个纳戒，有些粗糙啊！”白云飞忽然感叹道。
“是一位前辈送的，我……”林宇非刚刚说了一句，忽然觉得手上有些异样。低头看去，立刻就是一惊：须弥戒，不见了！
林宇非瞬间反应过来，抬头向白云飞看去，果然看到他将须弥戒捏在指间，正在仔细观察。
“你……”
白云飞摆摆手，止住了林宇非，将须弥戒放在左手手心。然后只见他左手微微一颤，掌心的须弥戒旁边出现了两样东西。
建木，还有刚刚得到的红色结晶，不过都只是极其细小的一块。林宇非狠狠地吃了一惊：红色结晶不论，建木那是他用寂灭海都无法撼动的东西，白云飞甚至没有取出，便从上面切下了一小块。
“请稍安勿躁。”
白云飞沉吟片刻，忽然一挥手，从颊边切下一根头发，放在须弥戒的戒面。然后，他的掌心忽然光芒涌动，须弥戒和那三样东西同时化作一团蠕动起来。几秒钟后，须弥戒重新恢复原状，和以前的样式无异。
白云飞随手将须弥戒还给林宇非，含笑道：“你再看看。”
林宇非疑惑地将戒指戴好。感应之类的事他是没有办法的，只好再次交给雷婴。雷婴只是沉静了几秒钟，便有一股极其震惊的情绪反馈回来：“变成小世界了，比以前大了上千倍！而且现在，应该可以存放活物！”
林宇非一怔，随即便是狂喜。须弥戒这东西张仲坚和云还都不懂，他曾问过葛同山。按照葛同山的说法，能够在纳戒中构筑世界的，都是仙人或者极度接近仙人的存在，一般的纳戒，顶多就是一个大点的小空间而已。
白云飞居然将他的须弥戒从一个初级的纳戒变成了一方小世界，这个恩情可实在太大了，比林宇非之前付出的，大得不可以道里计。就算再无知，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随便坐着了，赶紧起身行礼向白云飞道谢。
“先不忙谢我！”白云飞也起身，将林宇非强行推回了作为，“我这么做，其实也是有求于你的。”
“还有别的事？”林宇非一愣，飞快地从狂喜的状态冷静下来，反而有了一丝戒心。这么大的回报，要办的事恐怕也不会是小事。
“不用太过紧张。”白云飞摆摆手，“这事对你来说算不上多大，我这么回报，只是因为此事于我而言无比重要而已。”
“请问是什么事？”林宇非忍不住问道。
白云飞居然犹豫起来。他神色不定地沉吟了好久，才用有些迟疑的语气道：“是关于秀姑的事。她想……离开这个世界。”
“离开？”林宇非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初遇石秀姑的时候，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问道：“她……真是以前进入这里的人类吗？”
“那只是她编造的借口而已。”白云飞苦笑一声，“她的真实身份，是天狐。”
“天狐？”林宇非在脑海里将自己看过的志怪小说想了一便，没想起来。
“我还是说清楚一些吧。”白云飞摇头道，“我们两个，当初是一同从山海界逃出来的，结果又误入了这个壶中世界。她一直都想逃离这里，可惜始终不能如愿，直到遇见你们。”
“我们之前，没有人类进入和离开这里吗？”林宇非忍不住道，“妖兽也没有？”
“不是没有，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白云飞叹息一声，“我曾经在人界误伤人命，不得已逃入山海界，却为彼处的神民不容，只得到处逃避。而她，是青丘九尾狐族中的异类，天生魅惑之体，却永远失去了修出九尾的机会。九尾一族生来骄傲，容不下她。偶然相遇之下，我们结伴逃出了山海界。
“鉴于这样的经历，她对于除我以外的任何族类都十分排斥。只是因为她生来懦弱，表现出来的也只是畏惧。”
“那我怎么带她出去？”林宇非不解。
“这才是我找你来的主因，”白云飞道，“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害怕你。当然，还有另一个人，可惜她对于生人的疑心似乎很重，而且也没有足够的破坏力。”
“是羽仙舟吗？疑心重？”林宇非猜到了白云飞说得是谁，心里却有些疑惑。毕竟羽仙舟一直以来的表现都是十分爽朗的。可是被白云飞这么一说，他忽然想起羽仙舟在和他交手前似乎一直是以男装示人的，而且还有意隐藏了自己的性别。再想起昨天看到众人围观石秀姑的时候表现出的那明显的厌恶，忽然又觉得有些道理。
“所以我说你不必道谢，毕竟这个那个小世界大半原因也是为她准备的。”白云飞笑笑，“我倒是觉得对你有所亏欠呢。”
“亏欠？”林宇非只是微微一愣，立刻摆手：“报酬已经足够了。倒是你，不打算和她一起出去吗？”
“我对这个地方暂时还是挺满意的，只要不去招惹器灵。”白云飞笑笑，“只是外面那个世界灵气未必足够，很长时间内她也只能呆在你那方小世界里，所以还是需要你多多关照。”
“这个自然。”林宇非点头。
白云飞点点头，再次道谢后，忽然向着门外道：“可以了，进来吧秀姑。”
石门被推开，石秀姑那袅袅娜娜的身姿又出现在门口。她一直走到两人面前几尺的地方，脸上带着盈盈笑意，道了个万福。
看着林宇非脸色微红的样子，白云飞忽然笑道：“小兄弟不必拘谨。秀姑是天生的魅惑之体，这种事情是每个男人都无法避免的。所以就算你将来纳她入室，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林宇非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低下头去，连看都不敢看了。石秀姑也是狠狠跺脚，向着白云飞嗔叫道：“大哥！”
白云飞哈哈大笑着，拍了拍林宇非的肩膀。而后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在林宇非手上的须弥戒戒面轻抚一下，那团蛇蜕又出现在他手中。
“还要小兄弟破费一下，我可以再做补偿。”白云飞带着笑意，在蛇蜕的一端轻轻挥手，切下了一小片。然后那一小片在他掌心蠕动几下，变化了形态，像是两团叠好的薄纱衣。
“这是两件贴身软甲，防御力没有任何减弱。”白云飞将两件软甲分别交给林宇非和石秀姑，“小兄弟若还需要什么补偿，尽可提出。”
林宇非正要说不需要，可在接过软甲的一瞬间，忽然心里一动。
“可以……再帮我做几件吗？”林宇非犹豫着问道。
“当然可以，”白云飞丝毫不问因由，“做几件？”
“呃……六件吧。”林宇非犹豫片刻，便确定了数目。师门内云还、张仲坚玄如和叶枫每人一件，另外给葛同山和自家妹妹做了一件。
白云飞没有迟疑，立刻动手。只是片刻时间，六件几乎透明色的软甲再次交到林宇非手中。
“这些东西弹性很足，所以并不区分体型，可以任意使用。”白云飞顺口交代了一句，“接下来，请小兄弟在外面稍候片刻，容我兄妹说几句话。”
林宇非点点头，悄然退了出去。这是一场几乎没有机会再见的分别，这样的事情当然是人之常情。
看着林宇非退到门外，白云飞挥手布下一层隔音结界，向着石秀姑道：“你可想好了。跟着他出去，你便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了。我多半不是那老东西的对手，想离开这里恐怕是无望了。”
“我决定了。”石秀姑咬着嘴唇，固执地说道。
“你高兴就好，”白云飞无奈道，“反正我是看不出这小子哪里好了，没一点强者该有的样子。”
“他对我没有戒心。”石秀姑道。
“他这性子，恐怕对很多人都没有戒心。”白云飞叹息道。
“那不是很好吗？”石秀姑道。
“有什么好的。”白云飞再叹一声，眼看石秀姑还要反驳，不由得苦笑一声，“随便吧，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我还是建议你多加小心，这小子未必能护得你周全。”
“我知道了。”石秀姑低声说了一句，忽然上前，抱住了白云飞，身形微微颤抖起来。白云飞一脸苦笑，一只手在石秀姑背上轻轻抚摸着，安抚着她的情绪。
过了一会，石秀姑松开白云飞，后退两步，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她向白云飞道个万福，低声道：“我走了，大哥。”
“我送你出去。”
……
十几分钟后，三人一起来到了“谪仙窟”三个大字之下的洞口。又向前走了一段，石秀姑忽然站住，回头看着白云飞道：“大哥，我走了。”
“嗯。”白云飞笑道，“保重，有缘再见。”
石秀姑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什么，化作一道彩光，钻进了须弥戒的界面。
“以后万事小心，”白云飞向林宇非叮嘱道，“她没有什么自保能力，一切都拜托你了。如无必要，请不要将她的存在透露与其他人知道。”
“我知道了，多谢前辈。”林宇非向白云飞行了个礼。
“沿着这条路，向前十二里便可出了秘界，然后直接用那道符回去就好。”白云飞叮嘱一声，又向须弥戒看了一眼，转身就要入洞。
眼看着白云飞转身离开，林宇非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叫道：“前辈！”
“还有事吗？”白云飞回头道。
“我只是想问一下，前辈是不是认识壶公符现在的主人？”
“为什么这么问？”白云飞一愣，“我并未与任何世界之外的人沟通过。”
“我看他似乎召唤过前辈的虚影借势……”
“应该是我以前留下的残像，”白云飞道，“作为法器的主人，他是有权力调用世界中的一些影像的，只要他修为足够。”
“多谢前辈，我没事了。”林宇非再次行礼道，“前辈保重！”
白云飞点点头，身形渐渐消失在洞穴的深处。
林宇非也不再停留。他伸手在须弥戒的戒面上抚摸了一下，转身沿着山路，向秘界之外走去。
熟门熟路，加上这个秘界并不限制他的行动，十几里路他之用了两三分钟就出去了。站到秘界们之外，林宇非不再犹豫，直接发动了千里神行符。
眼前光影变幻，比来的时候更快。短短几秒钟后，林宇非身边就已经是密密麻麻地人群。
他的出现让周围的人吃了一惊，但也仅此而已。毕竟这个营地里没有一个普通人，移形换影之类的术法每天都有人使用。看清楚了林宇非的身份后，也就没有人在意了，继续着自己的行程。
林宇非直愣愣地站了几秒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已经进入了营地之内。
只是眼前的样子，让他有些发懵。
营地里的人多了好多。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可是营地里熙熙攘攘的样子像是在正午。
有心拉个人过来问问，但林宇非终究没去。稍稍辨别一下方向，他直接向着会议厅而去。委托的事情已经结束，他理应去回报一下。
会议厅的门是开着的，人却没有几个。只有葛同山、张仲坚和叶枫，还有其他几个人，基本都是龙虎山秘境的长老们，正在那里收拾。看林宇非出现在门口，葛同山和张仲坚都一起迎上来，叶枫四下瞅了一眼，也跟过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张仲坚道。
“我离开了几天？”林宇非问了一句。白云飞秘界里的时间和外界似乎也是有些区别，而且林宇非干活干得兴起，也根本没注意时间。虽然感觉上很快，但是从营地的变化来看，好像过去了很久。
“两天而已。”张仲坚笑道。
“那这人……”林宇非看看四周，有些疑惑。本来能住下近两万人的营地此刻熙熙攘攘，像是所有人都回来了。
“应该是那条巴蛇的功劳，”葛同山道，“这几天不停地有人被妖兽们送回来，所以营地里的人数增长得很快，连几支搜索队也都召回了，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想起白云飞确实承诺过要约束妖兽们，林宇非也释然了。然后他又问道：“老师他们都哪里去了？”
“好像是去探路了，”叶枫插嘴道，“元婴极境以上的都去了，另外还有四派掌教。老师也去了。”
“是这样。”张仲坚点点头。
“对了，”张仲坚忽然又降低声音道，“你去那条蛇的秘界所做的事情，记得不要对外人说，尤其是酬劳。”
“？”林宇非疑惑地看过去。
“营地里的人只知巴蛇来过，并且达成了协议。但是你离开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张仲坚道，“本来还在头疼你离开太久的话该怎么掩饰，不过只是两天的话就好办了。你自己编个理由就好。”
林宇非答应一声，没有问为什么不能提酬劳的原因。这种事他原本也不至于不知道，更何况才刚刚发生了龙氏兄弟的事。
不过说到酬劳，倒是让林宇非想起了一些事情。他低声问道：“师兄，我们能找个封闭点的地方吗？”
张仲坚愣了一下，没有反驳，而是很干脆地说道：“你也累了，先去我房间休息一下吧。”
林宇非心领神会，一把拉住叶枫，几个人一起离开了会议厅门前，直接来到了张仲坚的住处。关上门，张仲坚问道：“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林宇非没有立刻回答。他将精神集中道须弥戒上，伸手在上面扫过，手上一沉，多了几件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