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26.反差，但是不萌
精美的装潢、站人的台阶架、钢琴和雪白的墙壁…
大概几天前，早川望还在这间音乐教室里上过课，那时他站在第一排，旁边的咲太有马唱的声情并茂。
感情很到位但是音调能跑都跑，连带着早川望也躺枪了。
她以为那个混沌的声音是二人发出来的。
因此二人被教师拉出来纠正音调…他的印象很深刻…
视线拉回。
早川望和雾枝花溪走进去。
像是第一次探索那样，雾枝花溪又走到了钢琴的旁边，环绕了一圈后，来到钢琴演奏的位置，准备试一试它的音色。
可早川望没有像上一次那样负责给她照明。
因为没过一会儿，出走的绪川雪兔又走回来了，站在门口。
她微妙地出声，手中的手电筒没有亮起：
“手电筒…没电了。”
“……”
“……”
早川望看了下坐在钢琴凳上的雾枝花溪，她的手指放在琴键上，沉默了一会儿后出声说道：
“你可以找一个人陪你去。”
“……”
仍旧微妙的帮助方法…明明可以直接起身的。
早川望心想。
而听到这句话，绪川雪兔下意识看了下早川望，很明显他的优先级高于雾枝花溪…但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又不免转过头，看向雾枝花溪。
可嘴唇张开，她却没能发出声音…因为她更加不想拜托雾枝花溪跟自己去。
所以最后——
“手电筒借我用一下就好了…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
这次换做雾枝花溪不说话了。
早川望想起来之前雾枝花溪的反应，自己拿着手电筒离开的时候，再次见面时，她略微紧张的反应。
如果绪川雪兔把手电筒拿走了的话，相当于重现当时的景相，让这边漆黑一片…或多或少，也许她会感觉到不安。
所以，早川望想了想开口说道：
“我陪你去吧…我可以在外面等伱。”
绪川雪兔欲言又止，但早川望已经把白猫放在地上，它很自然的爬出去几步，看了眼早川望，然后靠到了雾枝花溪的身边，然后用头蹭了蹭她的腿。
自然流畅的动作，也不知道是上辈子哪个好汉投的胎。
雾枝花溪对这个决定没有说什么，反而低头看了看猫咪。
绪川雪兔则沉默看着来到身边的早川望…随后默默转身，向前走去…她觉得自己不该回来的。
早川望跟在她的身后，想了想轻咳声说道：
“其实我也有点想要上厕所。”
“……哦。”
“嗯…走那么快小心摔倒……”早川望视线下移，下意识继续道，“话说你怎么还没穿鞋？走的不痛或者感觉难受吗？”
“……要你管。”绪川雪兔闷闷回答。
“……”
“……”好像还是在生气，早川望心想。
于是他不再说话了，手插在口袋里面慢慢走着，主动搭话两句已经是作为绅士的底线，再多聊下去就不太识趣了。
走到了厕所前，早川望借助着月光和自己的记忆，分辨出来左边那个是男厕后，就打算径直走入。
因为他的确也是来上厕所的，至少在她面前是这个理由。
不过，在走进去之前，一直沉默的绪川雪兔却开口问道：
“……手、手机。”
“……”早川望的脚步停下，转过头来看她，“…手机？什么手机？手机怎么了？”
“你的手机…怎么样了？”
她低着头，有些拘谨而又别扭，声音也是很轻。
早川望：……
为什么事到如今才提这个？早川望明明都忘记了没有手机的痛苦诶…他轻叹一口气，没有多想：
“还能怎么样…坏的一塌糊涂。”
“唔……”
“钱…多少钱？”
“什么？”
因为她的声音很轻，早川望没有听到。
沉默了一下下，绪川雪兔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
“钱，你的那台手机…多少钱？”
不可避免的，早川望愣了一下，因为从她的语气和话语中，都能听出来绪川雪兔的意思…她大概是准备赔偿自己。
可她之前还是那样的否认……
“三万二千日元……”
早川望下意识地报出价格，然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怎么了？你是要赔偿我吗？”
绪川雪兔顿时脸一红，握紧木刀好在没有挥出来，只是一下子慌张失措的解释——什么刚刚那件事情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偷看你的手机也是自己的不对，如果自己离远一点也不会吓到你。
总之，她全程低着头说完，语速有点快，并且还磕磕巴巴有时…但早川望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她撤回了一条消息，并且对于手机的事情感觉到道歉，并且打算金钱赔偿。
果然早川望看不太懂人心…他慢慢地说道：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嗯，谢谢，但是怎么说呢，反差感有点大。”
“什么叫做反差感有点大？…”
“之前你不是还一直狡辩说‘这件事情不关我事’，现在又这么郑重其事地撤回消息…”
早川望一边说，一边带着困惑地比划，可他还没说完，绪川雪兔的脸颊再次发烫。
她连忙上前两步，把早川望拉住的衣领抓住，然后生气哼道：
“不！不准再说了！”
“？……”
啊？
早川望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生气有点发懵，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这个距离感似曾相识。
而大概片刻后，她又松开手后退几步，不过奇怪的是，早川望感觉周围有点热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很暗他看不清脸，不然现在，他能够看清绪川雪兔的脸红到了耳根。
“好、好…不说了…”
早川望闭嘴，转过身走进厕所…心想这个家伙好奇怪，她到底是在生气还是没有在生气？
赔偿道歉早川望能够理解，为什么赔着赔着动手起来了…她果然还是生气的吧？
早川望心中还有个耿耿于怀的那件事情…那就是在桌游部活动室里面的事件，还没有好好和绪川雪兔道歉。
毕竟自己吃了绪川雪兔那么多豆腐。
所以他觉得绪川雪兔在对自己生气。
出来后试试提一嘴这事好了…看她的状态，要是沉默的话，早川望就好好的、细致的解释一下自己的心路历程，顺便对吃她豆腐的事情感觉到抱歉…话说她的豆腐只能算是豆腐干吧？
唔，这句话还是不追加好了。
要是提一嘴就勃然大怒的话…之后找机会再说好了。
而在外面的绪川雪兔却没有走进厕所，而是慢慢后退，直到靠到走廊边上。
然后蹲下，两只手捂住了脸。
“啊……”
一声悔恨沉闷的声响轻轻飘起，她感觉自己真的很糟糕，糟糕…糟糕透顶。
之前那用力的打早川望一掌，她已经感觉到很抱歉…如果说这个是事出有因的话，绪川雪兔还可以假装看不见自己心中的想法。
但是弄掉早川望的手机，还撒谎辩解…绪川雪兔无法假装看不见心中的想法。
因为这个是原则性的问题。
绪川雪兔承认自己有时候会说反话…但是这件事情是原则性的问题，如果自己不站在那里，就不会吓到他…撇开责任的做法连她自己都感觉到糟糕…那个手机他说过很重要的。
所以鼓起勇气。
要是不这样做的话，绪川雪兔都会讨厌这般软弱不敢承担的自己。
“星期一的时候赔给他好了…”
绪川雪兔在嘴里面嘟囔，慢慢放下手来，蹲在地上。
…三万二千日元…好便宜的价格，原来还有这种手机吗？…
…也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
…赔偿的话是要买原价的吗？还要是同一个外观？…
…要是赔偿的话，好一点会显示得更加有诚意吧…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绪川雪兔就发现早川望已经走了出来，他面色如常，好像刚刚什么地没有发生过一般…绪川雪兔站起身来
她沉吟片刻，刚刚想问出口，早川望的手机牌子是什么样子的时候——
“…话说，你不不用去上厕所吗？”
“……”这个问题猝不及防，让绪川雪兔眨眨眼睛。
但早川望只是单纯走出门，就看见绪川雪兔蹲在地上，而她这幅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解决完了生理需求…甩甩手上的水珠，于是早川望问了出来。
“去…现在就去了！”绪川雪兔连忙羞涩地说道，然后就走到厕所门口。
不过刚刚准备抬脚迈进去的时候，她就停下来，然后转回来早川望的面前…
早川望猜想她返回的理由，无奈出声：
“那个…女厕的话我没办法跟进去…请为我的名声考虑一下，我会在外面好好的等待你的。”
但是绪川雪兔投来嫌弃地眼神：
“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刚刚那幅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的模样，表达出来的这个含义不是这个吗？”
“才没有！我还没有这么怕黑！你是小学生吗？……我只是不想进去，那个地板是瓷板砖，地上很滑说不定有水，而且脚踩上去也很脏。”
早川望听到后半段，想起来这个家伙到现在还是光脚行动…视线下移，发现也的确如此，她是不喜欢穿鞋子还是鞋子不见了？
这是个令人在意的问题。
早川望思考了一会儿，默默蹲下来：
“我把我的鞋子借给你好了…憋着不上的话对身体不好，说不定还会侧…呃没什么。”
“！……不要动不动说这种下流的话！”绪川雪兔脸红耳赤
“…抱歉抱歉。”早川望也转过眼睛，注意到自己失言了。
可早川望只是出于建议的角度出发，毕竟忍耐的话真的会发生这种情况…
把鞋子脱下来之后，早川望就着棉袜踩在地板上，而绪川雪兔看了看明显大了一圈的鞋子…犹豫了穿了上去。
“好大。”
“有没有可能是你的脚太小了，我的鞋码是东京正常男性鞋码大小的平均值。”早川望平静回复。
“…谁和你说话了！笨蛋！”
“……”早川望揉揉额前的头丝，叹气，“好好…”
绪川雪兔冷哼一声，转过头来，扶着墙边走进去。
而早川望也慢慢蹲下来，轻叹一口气。
莫名其妙被骂笨蛋了。
不过他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个晚上很疲惫…下次自己家的部长要是还有什么任务交代，早川望一定会斟酌的考虑是否接受了。
大概一两分钟后，绪川雪兔走了出来，不过她没有把鞋子脱下来——哪怕早川望已经站起身来，盯着看她的脚。
地板很凉，一直穿着袜子踩着也会脏…早川望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眼神含义。
但是——
“那个，之前刚刚忘记问一件事情了。”
绪川雪兔靠在另一边的墙边，没有走近，开口说道。
“……什么？”
早川望只好抬头，他和绪川雪兔中间隔着的近乎是一个走廊的距离。
“手机…”绪川雪兔深吸一口气，“你的手机是什么牌子的？”
沉默一段时间。
“抱歉，这个我还真的不记得了，毕竟当时只是看中价格便宜挑选的，好像是「p……」，嗯，的确想不起来了。”
早川望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谢谢。”他补充道。
“为什么要说谢谢…”绪川雪兔愣了愣。
早川望想了一下慢慢地说道：
“因为我觉得你人很好吧…就是有些时候有些奇怪。”
“啊？”绪川雪兔蹙眉，“为什么你说这话听起来这么奇怪…这是在夸我还是在中伤我？”
早川望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说起来，有件事情我也需要和你道歉一下…”
“……什么东西？”
因为隔着一定的距离，所以二人都无法看清各自脸上的表情…哪怕他们的站姿是面对面。
但无法看清楚的面容，让语言的份量变得更加多。
“那个，刚刚在桌游部里面发生的事情，抱歉…”
“……”绪川雪兔愣了愣。
早川望接着说道，语气诚恳：
“如果你觉得还是很生气的话可以再，嗯，发泄一下情绪的，无论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坦然接受…不过可以的话，希望不要再打那么重了，这辈子我第一次体验被人打出耳鸣。”
“……”
“不是…”
绪川雪兔意外的喃喃，但是她的声音很轻，早川望没有听见…所以他的手指挠挠脸颊：
“那个，不说话是因为还在生气吗？”
“……”
沉默。
绪川雪兔还是没有说话。
早川望想她应该不是没有听见，那么就是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道歉无非两种结果。
接受\/不接受。
不回答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No」的含义，比如说面对询问老板能否涨工资，老板沉默片刻后顾左右而言他，什么前景什么未来什么锻炼…言外之意就是涨不了。
所以早川望想绪川雪兔也是没有接受道歉。
而接下来，她的举动仿佛也是说明这样的信息。
突然，早川望感觉身前有东西砸过来了。
好在它没有砸到早川望，而是撞在了墙壁上，啪塔的一声。
下意识低头一看…那是早川望的鞋子——妈耶！她生气到已经丢鞋子来攻击早川望了，想来这个怨念够大。
但事实上，绪川雪兔她没有生气，也并不是没有接受…而是被早川望的话弄的手足无措，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害羞亦或者是别的
但这一刻她的确很慌乱…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软肋：
“你你你你你你…你这个家伙！有时候真的！能不能不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早川望：“？……”
“走、走了！”
“啊？…不是等等，还有一个鞋子！”
“……笨蛋！不准过来！”
“……”
蹲在地上捡起自己的那唯一的鞋子…早川望穿着白袜的右脚踩在地板上，一时语塞。
他看不懂，但叹口气默默跟上，姑且穿上一个鞋子算一个…接着踉踉跄跄一路走到最后一间音乐教室的门口时，他发现绪川雪兔守在门口。
雾枝花溪还没从音乐教室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