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3.高贵的品质总会在微小的细节中表露
雾枝花溪没有抬头看走进来的早川望，貌似全身心的投入在眼前的事物中…
早川望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所以他也没有开口说“中午好”去打断她的思绪。
想来礼貌也是要看场合与人物来使用的。
走到了雾枝花溪的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坐下来，保持安全的社交距离——因为尽管说是旁边，但他们的中间也隔着长方桌。
沉默片刻后。
“有什么事吗？”
雾枝花溪问道，放下来了手中的文档纸，想来她是已经看完，然后才发问——那张上面写满了未知的信息，大概有三四张。
尽管放下但她也没有认真对待，只是换只手拿起了茶杯，低眸品尝。
几秒过后。
“想问一下为什么社团活动是不确定的回答——”早川望转过脸看她，问道，“是内容还没想好吗？”
不知道该研发时间机器又或者因果论武器？
后半句的吐槽在早川望的心中响起，他感觉自己的吐槽和人类群星闪耀时是多么的吻合…人类闪耀的群星就该如此伟大。
“资料还没看完。”雾枝花溪慢慢放下茶杯，回答，“所以这件事情是否需要我们处理，还待商榷。”
早川望有点没听太明白，是否需要处理？还待商榷？
在他眼里社团活动一时间变得神秘了起来，可貌似自己社团的活动并不是自主性的，而是被动性的。
“嗯…所以，是什么事件？”早川望好奇，因为「事件」这个字眼。
雾枝花溪想了想说：
“钢琴教室里的幽灵。”
早川望：“……”
一时语塞。
早川望觉得自己应该吐槽一句，比如说为什么这种事情会是我们社团活动的内容——但看着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的雾枝花溪，早川望又觉得没什么好吐槽的。
最起码比研究时光机器要好。这样的社团活动内容。
“那还待商榷又是什么意思？”早川望轻出一口气问。
雾枝花溪没有开口解释，而是把其中几张纸推了过来，手指点了点，早川望顺势接过，拿起来后进行阅读。
——
「1.观测现实世界中是否存在未知的生物」
「调查事件：钢琴教室的幽灵」
「目前收集到的情报——」
「0.事件最初的发生时间是黄金周假期第一天」
「1.晚上六点钟到七点钟，钢琴教室都会有没有规律的音符声，而巡逻的的教师目击过几次，包括学生」
「2.初步了解排除恶作剧、校园流言的可能性，事情真实存在的可能性比较大」
「3.有学生声称看见了穿着白衣的女生，坐在钢琴教室弹奏」
「4.有学生声称看见了没有任何人坐着的钢琴，自然的演奏了起来，并且是贝多芬的《月光》」
「5.……」
「6.……」
——
往下看是对这件事情整理出来的情报，五花八门且让人直皱眉，早川望姑且慢慢放下…
他已经决定不吐槽了。
所以现在他感觉到的是另一个方面，那就是这件好像很儿戏的事情，并不是一眼看过去那么的…儿戏。
至少真的有调查的感觉，像是侦探在侦破案件一般。
看向另外几张。
第二张上面，记录着音乐教室的照片，不过因为是黑白照片看不出来白天黑夜，但大致能够了解到那里的布局。
一架钢琴和空荡的教室，没有学生，窗帘都拉起着，据说这里已经是废弃掉的音乐教室，已经不会使用。
然后还有教室外走廊的照片，这栋教学楼的照片——
另一张纸则记录的是钢琴教室的幽灵事件经过，仔细的描写了这件事情是如何发酵，到现在成为黄金周归来后，每个人的饭后话谈。
就如同咲太有马描述那般，的确是由排球部的学长们所发现，但这里还有更加具体的过程…纸上记录的故事，仿佛就像是亲身经历了一般。
部分情节还看上去有点…不切实际。
比如早川望看见的这一段。
——「突然，我听见了声音，如同在耳畔响起来，那声音在说着‘快走～快走～’，我问了问旁边的人，可他们都说没有听见…啊，该死，我多么希望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不是真的」
——「那声音越来越大，同时也更换了语气，变得急躁不安，而原本说没有听见的那几个人，也开始瞪大了眼睛，窗户在晃动，灯突然熄灭，桀桀桀的笑声回荡着…」
看到这里，早川望不免开口提问，拿着那张纸扬了扬叹声：
“这个是怎么弄到的…像是在看小说一般，这个措辞和言语，真的的事情经过吗？”
“那是我委托原野牧同学写下来的，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雾枝花溪停顿，补充说道，“他是当天事情经历人之一。”
“好吧，没事了。”早川望重新低眸。
那看来自己没什么好质疑的，毕竟是人家事情经历者亲笔写下来的…说不定也是一位热爱挥毫的艺术家，添油加醋可以理解。
“你怎么看？”雾枝花溪接着问道。
“看上去就像是校园传说。”早川望回答，他觉得每个人看完面前的东西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突然熄灭的灯，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
“嗯……”雾枝花溪不置可否。
而看着她思考的模样，早川望同样思考。
想来雾枝花溪的观点应该和自己一样…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鬼神一类的东西大概都是不存在的。
不过，假设这件事的确是当下的活动内容，那么她说不确定早川望也理解了——现在来看这件事情扑朔迷离，还未确定是否真的存在。
至少怎么看，这两天的时间应该是确定不了真伪。
那既然如此……
“对了，我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一下你。”早川望说。
雾枝花溪听完早川望的话，从思考中回神。
只是，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慢慢地重复了一遍。
“拜托吗……”
她说，然后看向早川望，露出了温和地微笑。
看上去好像只要说出来，她就会同意所谓的「拜托」——气氛是述说着如此的话语。
但早川望知道这绝对是表象。
突然露出的笑容绝对并不是真正的善意，早川望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第一件意识到的事情是自己大意了。
也许刚刚不应该用拜托的字眼。
求人做某件事情会落下把柄，而早川望想起了雾枝花溪这个人的缺点——她总是会在必要的时候摆出高傲的姿态，面对早川望有求于自己时，想来不会错过为难自己的机会……
说人话就是和早川望不对付。
初次见面的时候是，走廊相伴聊天的时候是，部室里是，画室里是，现在也是。
此时她正看着早川望，静待下文，那副温和地微笑慢慢转变成了耐人寻味的观察，貌似刚刚的幽灵事件都变得无关紧要去来，她的着重点一直让早川望感到奇怪和不可理喻。
早川望一时间没有说话，不免有点头疼的揉揉。
他在酝酿自己的措辞，因为好的措辞不会留下难堪的把柄，如何把请假早退说的冠冕堂皇一点……打工赚钱？嗯，现实的理由，但不够冠冕堂皇，最好是那种掷地有声的理由。
可早川望不喜欢撒谎，想来想去他干脆坦诚相待，被为难顶多是被噎几下就过去的事情。
他轻轻叹气，然后说道：
“我想请假早退，今天和明天。”
“理由？”
“打工赚钱。”
“很真挚的理由。”雾枝花溪评价。
早川望有心理准备，所以被噎到也可以接受，他继续问道：
“那请问可以吗？”
雾枝花溪听完，没有作出回应，只是将茶杯中最后一些红茶喝完，然后慢慢放下。
她回答道：
“早退的话需要拿到假条，然后拿到责任顾问签字和部长的签字——而以打工为理由的话，身为顾问的教师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
“……”
话语落下，早川望感觉到这件事变得困难了起来，因为七濑老师那一关就过不了…社团的顾问就是她。
“不过。”雾枝花溪轻轻停顿，“责任顾问将她的印章留在了我这里，因为她将部分权力交由部长处理，而早退这种事情也算是在我的负责范围，所以我个人可以决断这件事情。”
顿时，早川望有些低落的心重新上扬起来，他看向雾枝花溪，不免诧异问道：
“部长的权力这么大吗？教师的印章都可以弄到手？”
“并不是，倒不如说是第一位的权力让教师相信罢了。”雾枝花溪不紧不慢地说，“而且我们的顾问几乎不会来部室，因为她明白这里没什么好指导的，所以便全权交托。”
“你刚刚不还是说部分？”早川望想起她的用词。
雾枝花溪淡然：“谦逊是一种个人的品性，而它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
对话结束。
好吧，早川望已经很明白雾枝花溪的意思，和当下的局面。
想要早退，目前只用通过她一个人的意见就行。
但问题是，她现在的意见没有表露出来。
她的动作很少，只是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然后拿起来，又慢慢放下，轻轻摇头。
“空了。”
早川望装作没有看见，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那可以算我欠伱一个人情吗，毕竟现在身上没有钱，而期中考试也快了…我想就这周打工攒到钱，然后专心对付考试。”
“这种小事不用以「人情」衡量。”雾枝花溪轻轻撩动身后的秀发，“那样会显得我很小气。”
“那你是同意了……吗？”
“……”雾枝花溪又不说话，视线重新看起来面前的茶杯，她拿起来那白色瓷壁上带着青花彩画的茶杯，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慢慢放下。
“空了。”
她说，然后转过头来，看向早川望。
“……”
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默，早川望和她对视，虽然言语近乎没有，但早川望能够‘看见’她说了很多话。
就差写下来「看见空的茶杯了吧」「现在我想我很需要一杯茶，谁会给我倒呢」「请」。
想来有求于人就像是被抓到了把柄的无力…尽管这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可早川望还是有点内心抗拒。
要是如果黄金周多留下来一万日元也不会到这般窘迫的地方…只怪自己对物价的不了解…
等等，不对不对。
早川望心中打住，他心想自己怎么可以反悔这种事情…想来花出去的钱让早川铃感受到哥哥的关爱，那么就没有反悔的理由。
好吧，早川望不能装作看不见了…他只好起身，拿起她的茶杯，走到旁边的茶桌上给她接上一杯。
这只是一件小事，早川望很快就做完了，大概七分满，然后放到了雾枝花溪的右手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她看了看坐着的早川望，又看了看自己的茶杯，看上去好像有什么想说的样子——不过早川望没有继续被别人差遣的取向，他并不会感觉到开心。
所以早川望率先开口说道：
“好了…那么继续聊聊这件事情吧…今天下午和明天我需要早退，就这两天下午的时间……嗯，然后，如果社团活动有决定在这两天内开始的话，那也可以来联系我，我会参加的。”
“……”可雾枝花溪没有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
早川望：“？”
“你可以给自己也倒一杯的。”雾枝花溪平静地说，“我觉得这件事情会很有趣，可以坐下来慢慢聊。”
“……”早川望感觉到她语气中暗藏着的笑意。
不过想了想，早川望没有拒绝，慢慢起身，毕竟这里的红茶很好喝，也不知道是谁的馈赠…他只喝过仅仅的几次一直都挺怀念。
“好吧，谢谢。”
早川望说，重新走到茶桌边，在那里看见了几个茶杯，不免有些犹豫。
他想找到一次性的纸杯，可找遍了也没有看见它的踪影。
“那个，没有一次性的纸杯。”早川望没有回头，看着茶桌说道，他仍旧在寻找。
雾枝花溪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从下面的柜子里面拿一个茶杯出来就好，虽然有些个人层面的抗拒，但考虑到你也是社团的部员，如果不让你使用部室的用具话，会显得我这个部长很小心眼。”
雾枝花溪又一次提到了「小心眼」这个词，她停顿几秒后，补充说道：
“慷慨是一种不错的品性。”
“。”
早川望没说话，感觉她说起来套话一篇一篇的，黄金周七天没见不知道她是去哪里进修了，是说着场面话的政坛还是商业大咖的交易会？
总之，早川望在下面找到了她说的茶杯，那里还有数个。